終夏笑道“正是沒等到人吃酒,聽得她被皇后娘娘宣入宮中了,所以放肆來求陛下。”
皇帝便問“皇后宣靖安夫人入宮了什么時候的事”
夏守忠連忙上來回“上午宣進來的。因娘娘宣人入宮是常事,奴才們便沒回給陛下。”
皇帝皺眉。
吳貴妃忙笑道“平昌侯素來侍奉陛下辛苦,只有這一位一起吃酒的人,陛下還是快開恩,放靖安夫人出宮去罷。皇后娘娘若是覺得宮中寂寞了,還有妾身和姊妹們去陪呢。”
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了,命“夏守忠,你去同平昌侯接靖安夫人。”
皇后,哎
怎么越發糊涂了
夏守忠忙領命,等終夏謝恩后,恭恭敬敬請著她走。
終夏“內相不必如此,你們的難處我明白。”
夏守忠放心了,也不忘再給自己撇清“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
茫茫大雪里,終夏看到了姜寧。
她直著肩背跪在那里,雪早已落了滿身滿頭。
終夏的刀在鞘中嗡鳴。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出刀。
起碼現在還不能。
“你為什么不憤怒”終夏懷中,姜寧面色青白,嘴唇烏紫。
她為什么這么平靜
“憤怒”姜寧冷得渾身發抖,膝蓋生疼,卻在笑,“為什么要憤怒。”
天太冷,跪太久了,護膝還是有點不好用。
早知道該多戴一層。
可多一層又太明顯。
終夏閉了閉眼,咬緊了牙“你還問為什么。”
“因為我想到了”姜寧只用氣音說,“一開始,我只想平安到老。”
比這更過分十倍的屈辱她也承受過。這算什么
“我會殘疾嗎”她問。
會截肢嗎
“不會。”終夏眼中含冰。
“那就挺好的”姜寧努力把自己縮小,“你別哭啊”
“好冷啊”
從很早以前,終夏就發現了,姜寧從來都不是暖室里的花朵。
她雖有絕世容貌,卻像一株蒲葦。
似乎任何處境她都能接受和面對。
她太柔韌了。
姜寧睡著了。
睡夢中的她眉頭舒展,顯然并沒被今日的事困擾。
床邊是終夏握著她的手。
林如海只在旁邊椅上坐著。
終夏對林如海視如不見。
起碼現在,她不想把這里讓給林少師。
她是大夫
就讓她多留一會吧。
十二月初九,宮中送來賞賜,無非是黃金百兩,錦緞百匹,還有人參等各樣名貴藥材數十盒。
姜寧收得心安理得。
新“內相”夏守忠親自來林府,代表皇帝慰問,并宣口諭
今年除夕,靖安夫人不必入宮朝賀領宴了,只管養好身體。
姜寧當然也答應得心安理得。
她還是“傷員”,直到夏守忠走,連頭都沒磕一個。
新年一過,林如海升官了。
從“少師”升為了“太師”,正一品。
三月,他又從戶部尚書調為了吏部尚書,不管從實權還是虛名看,他都真正是群臣之首了。
姜寧沒認為這也是對林家的補償。
五月,宮中出孝。
皇帝命秋日選秀,充實后宮,且給皇長子擇選妃嬪。
他又命皇長子到吏部習學“一應事體悉聽林太師之言,要敬林太師如師。”
林如海回家后說,皇長子應得還算情愿。
“還算情愿”姜寧用眉筆改著圖紙,“那就是不情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