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指揮使,林姜,林緋玉,林二姐姐已經離京一個月零兩天了。
賈探春數著日子。
暫不議和,不用人去和親,南安太妃她的義母,傷心太過,幾度病重。
她自請去侍疾,卻只在義母門外磕頭便被送了回來,連義母的面都沒見到。
是了,不用議和,她這“義女”也沒了用。
蘭哥兒倒想投軍去,可年紀太小,才十四,軍中不收。
除了他,家里再無別人有投軍之意。
寶二哥哥去年被老爺逼著回鄉考了秀才,已是二等增生了,婚事卻還不順。
太太取中了寶姐姐又不要,薛大哥入獄只等處斬寶姐姐自己撐起薛家,姨媽張羅著給她招贅,也不要寶二哥了。
世上如護國公、安國公和林指揮一樣的女子終究是少數。她學了幾年騎射,不過為到各家打馬球,多結識幾位姑娘,或能得到哪家夫人賞識。
可她在馬球場上表現得再好,家里接連出事,她馬球賽的帖子都接不到了,終是無用。
這個家
她只能看著這個家生塵、生蟲、腐朽、敗落下去嗎
初伏已至。今年京畿又有大旱,天熱得像火烤。
賈母病重了。
賈母說,想再見黛玉一面。
姜寧讓黛玉去了。
黛玉在榮國府住了兩日,住到賈母咽氣離世。
她回來說“娘,我們多去看謝家外祖母吧。”
外祖母臨走前,只說讓她照顧好自己,孝順爹娘,沒說一句讓她“多看顧些賈家”的話。
三位外祖母,她只剩一位了。
姜寧憐愛地碰了碰黛玉紅腫的眼下,柔聲說“好啊。”
京畿大旱,山東亦有大旱,甚至有了蝗災。
承恩公只說軍費開支過大,戶部缺銀,沒錢賑災。
所有的客氣體面,和樂融融,在真正的利益面前,都只是虛偽的假象。從終夏力薦緋玉開始,林家和“四王八公”就等于站在了對立面。姜寧懶怠再與他們虛與委蛇,索性不開馬球賽,直接捐出三萬做東路軍的軍費。謝記由歲雪做主捐了二十萬。
京中其余商家,亦湊了二十萬。
這四十三萬都交由姜寧手中。
而姜寧沒經過戶部,讓林如海請示了皇帝,直接由終夏派禁軍送去東路軍。
朝中有人指責林如海私心不公。
見發問之人是戶部右侍郎,林如海當朝反問回去“東路軍才出發月余,便報上三次軍需不足,南路軍卻未曾聽得有此弊病,敢問趙大人是何緣故難道只有南路軍才是大齊官兵,東路軍三萬將士竟全非大齊人且四十三萬白銀是各家義捐至林家,送往何處亦是林家私事,又與趙侍郎何干若是真心系將士們,趙侍郎何不自捐”
承恩公面色大變,才欲開口,皇帝已然發怒,問“東路軍報上三次軍需補足,朕為何分毫不知”
皇帝看向太子,口中卻問“承恩公”
承恩公心中念頭飛轉
此事萬萬不能牽連到太子,可陛下如此看重此戰,若承認是他瞞下
他忙叩首回“陛下,臣亦不知”
皇帝便問趙侍郎“趙賀”
趙賀猶豫再四,咬牙回“陛下,臣早已將此事回稟承恩公”
承恩公想讓他擔罪,可他真認下此罪,陛下盛怒之下將他砍了,承恩公還能賠他一條命嗎
皇帝果然更怒,命“定國公,將承恩公與趙賀壓入天牢,令令,令儀鸞衛,細查”
他處處優容岳家,許家卻在這等時候處處逆他的意
他想平定南海,還不是為了如啟將來登位能省心些
皇帝雙手撐案,咳嗽了幾聲,忽見眼前一片鮮紅,跟著便模模糊糊聽見眾臣在喊
“陛下”
“陛下不能再這般動怒了。”終夏平靜道。
“朕咳咳,”皇帝胸口仍覺發悶,如有大石重壓,“朕知道了。”
“請陛下吃藥。”終夏捧藥。
皇帝接過,一口飲盡。
夏守忠悄聲挪了進來,向終夏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