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不夠純粹。”
攤位后老人不帶情緒的聲音落入耳底,余安安將手從冰冷觸感處剝離,他垂眸看著水晶,視線還有些恍惚。
他方才仿佛被拉入了一個特殊的世界。
過去經歷的一切再度在眼前上演,模糊的記憶讓他渾渾噩噩,而年少時發出的誓言卻越來越清晰,一字字地砸在他的心底。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beta朋友們在絕望哭泣,看到了遍地的鮮血,他跪坐在血海里呆呆地看著想要伸出手但一點力氣都沒有,他仰望著周圍面無表情像是在畜生一樣的大人,一顆種子在心底發芽,他覺得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公平。
時間又加速到了成人禮的那天,圣潔溫暖的教堂內教父正獻著祝福,臺下所有人溫和驕傲的眼神讓他猶如飄在空中,被幸福包裹住的他卻忽然想到了每日的夢魘,難言的愧疚和莫名的不甘讓他如坐針氈。教父耳邊對美好世界的勾勒喚醒了昏昏沉沉的他,他如夢初醒。
他要做點什么。
這個世界不公平,而最明顯的不平等就是性別
所以
他在教堂前虔誠地許下了自己的心愿,讓誓言中的每一個字都刻在心底。
思緒和記憶徹底重疊,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余安安被拉回了現實,他知道等他再度說完誓言就能通過這場考核。但在最后一個字將要落下的時候,他卻頓住了
“我的心亂了。”余安安深呼吸了一下。
他的腦海里情難自禁地浮現出那雙脆弱帶著自嘲的眸子。
他想起了對方在他說太依賴oga這個身份后復雜的神情,下意識劇顫著的眼睫揭露出肆意外表下的苦衷,佯裝堅硬下的外殼只會更凸顯對方內里的脆弱。
余安安近乎是不受控制地去想。
如果少年沒了oga身份的特權庇護,對方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要是再遇到薛朗舅舅這種情況,對方是不是就不敢開木倉了,會不會畏畏縮縮地只能任由強大的aha強行標記
又會不會脆弱到為了尋求別的庇護而放棄自尊
如果讓對方知道他致力于推動性別平等,會不會恨他
心尖被什么東西猛地刺了一下,余安安嘴唇抿起,待他回憶起謝輕湊到他耳邊時帶來的繾綣曖昧熱度后,他才被燙到逃也似的找回了理智。
如果明天帝國就頒布法律廢除oga的特權,被保護了這么多年的oga真的能夠適應全新的世界嗎
這對他們而言豈不是另外一種不公平。
要怎樣才能盡善盡美地完成他曾經的設想。
他真的能夠做到嗎
眼神中閃過一些迷茫,余安安緩緩吐出濁氣,他很有禮貌地跟老人道了別。視線又一次被毫無反應的水晶球吸引住,余安安心里難免涌現出幾分失落,但他還是坦然地挪開視線轉身離開。
余安安走得干脆,一直注視著這里的謝輕卻有些皇上不急太監急了。
謝輕雖然往著黑市出口走去,但視線卻一直落在被余安安摸過的水晶球上,希冀著是水晶球年老反應慢有延遲,過一會兒就會發亮讓余安安得到黑市的劇情得以順利展開。
這可是關鍵劇情。
身為主角的紅顏,余安安手中的勢力自然是主角的強大助力,主角的復仇大業少不了黑市的暗中操盤幫忙。甚至,在主角后期瀕臨一線險些死亡的情況下,也是余安安強硬地拿出黑市的鎮市之寶才從死神手中搶回了主角。
這絕對會影響到劇情會不會徹底崩盤
腦海里判斷著劇情出錯的嚴重性,謝輕難得地有些心不在焉,在即將走出黑市時,他腳步變慢,裝作不經意地望了水晶球好幾次。
“要來試試嗎”
攤位后老者的聲音緩緩響起,謝輕正神恢復狀態,他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人都沒反應,這道聲音似乎只是單單傳給他的。
昏暗的燈光和陰暗的角落讓謝輕看不清老人的神情,他不知道對方開口是因為他礙于劇情出錯而引得的視線太過專注,還是存在別的原因。但謝輕只猶豫了一瞬就踏步走了過去,不僅是原主的人設使然,也是
統,一會兒我摸上去的時候,你幫我仔細探查一下,看這水晶球究竟是什么機制,要達到什么樣的要求才能發亮。
謝輕明確的目的地讓嘈雜的黑市再度陷入沉寂,無數人的視線再度落了過來,其中,自然也包括方才失敗了的余安安。
交談聲停止,余安安目光頗為復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懷著怎樣的情緒。
寬大的斗篷擋住各式各樣的窺視,謝輕在得到系統的回答后將手緩緩伸了上去,冰涼的觸感讓謝輕敏感的指尖不由地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