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皮膚很白,但現在卻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蒼白,幾近透明。
謝輕已經不能用虛弱來形容了,他的身形在漸漸消散,屬于他的艷麗色彩在慢慢變淡,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能意識到,謝輕快要徹底消散在世間了。
謝輕的聲音一向很輕,但唯獨這次,是因為氣力不足而輕到不認真聽都聽不到。
他要死了。
可他的聲音卻很堅定,“值得。”
謝輕用從世界生靈中得到的信仰之力砍斷了所有劇情線,劇情不再一成不變,但他也因此徹底隕落。
他的神格就此破碎,裂紋一寸寸地蔓延。
在神格徹底散落的時候,謝輕的意識也會跟著消散。
謝輕面前的神又長長嘆息一聲,眼神中有道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動。
對于天生情感淡薄的神來講,沒有去過世界內的祂能產生這種情感已經很不可置信了。
宗裕安的出現自然能讓所有神祇察覺,但祂們都不在意宗裕安。
宗裕安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他感覺他渾身的氣力也被抽走了,他有些動彈不得。
這便是謝輕一直在找的答案嗎?
就在宗裕安覺得渾身都透著股冰涼的時候,他察覺到謝輕的視線望了過來。
謝輕總是能第一時間看到他,這讓宗裕安老是會心存幻想,覺得自己在
謝輕眼中可能也是有點特殊的。
不過每次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擁有自知之明的宗裕安便會主動掐滅。
宗裕安覺得自己此刻表露的情緒可能太過明顯了,以至于讓他的心里話都寫在了臉上。
他聽到了謝輕的聲音,“對,這就是我想找到的答案。”
謝輕長而密的眼睫輕微地顫動,他原本這樣做,就能帶動著人心尖微顫,在謝輕身上帶著股從未出現過的孱弱破碎感,這種心悸的感覺便更強烈了。
宗裕安幾乎失去了所有能夠做出反應的能力。
謝輕的聲音更輕了些,“我終于明白曾經的我是懷著怎樣的感情了。”
原來他不開心是因為他在悲傷。
他在難過和自責。
他不喜歡過去的自己,他覺得自己束縛住世界生靈的做法是錯的。
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可能,未來便不能稱為未來。
所以,他想要讓世界生靈有更多的可能。
于是,他選擇了糾正錯誤。
即便代價是他沒辦法看到新的未來。
謝輕看向宗裕安,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和難過,他跟往常一樣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為什么還是不開心?”
聽到這話,宗裕安感覺心臟疼得厲害。
他看著少年眼中的不解,即便竭力克制,渾身還是在微微發顫。
謝輕問的不是為什么不開心。
而是為什么還是。
宗裕安又想到了他們之前關于覺醒者的那場對話。
——你又不開心了,是和剛才一樣的不開心嗎?
——開心一點,很快就會結束了。
謝輕以為他也因為被劇情線操縱而不開心,所以認為,在劇情線被砍斷后,他會變得開心一點。
宗裕安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他好像流淚了。
宗裕安忽然意識到,雖然很微弱,但謝輕原來是希望他能開心一點的。
宗裕安想要說些什么,但他的喉嚨卻好似堵住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的身形越來越透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