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的富二代不少,就周渡這宿舍,四個人三個人里都是二代。
候超都是二代。
他是海市本地人,高中讀的中外合資的私立高中,一年光是學費就幾十萬,其他倆人也不差,那倆是江浙的,家里都經商,也是從小就衣食無憂,富貴有余。
他們這宿舍里,周渡條件應該算是最差的了,往常他們說游戲、出國購物、車鞋表什么的,周渡一次都沒插過口。
他們有心帶著他一起玩,周渡也老說他有事。
他們在心里已經認定周渡很窮了。
不過他們就是覺得周渡很窮,平常說話的時候還是下意識避著點周渡,說真的,就他那雙眼睛往你身上一掃,再一笑。
是個人雞皮疙瘩都得起來。
候超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他跟那倆舍友吹他參加過徐孟的arty時周渡回來了那次。
周渡其實也沒說什么,他只是掃了下他的臉,然后笑了下。
候超的心跳突然加速,很怕周渡說任何質疑的一個字眼。
他真的會無地自容的。
沒錯,他只是聽說了,但沒去成。
徐孟叫人交照片,他特意發了自己的藝術照還是被打了大大的叉,但他朋友去了他朋友去了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他去了,吹吹牛逼怎么了。
他們能說是有錢,但在海市卻是連二代的圈子都擠不進去,真正的有錢人壓根就不帶他們玩的。
有錢人也有階層等級的,有錢人、富豪、大富豪、億萬富豪,新興的超級富豪食物鏈的頂端就是徐孟這些勛貴,受過精英教育,談吐文雅,舉止得體,對藝術頗有研究又老于世故。
他們單拎出來,每一項都能吊打他們。
候超剛還侃侃而談的吹牛逼,被周渡一笑就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了,好在周渡也沒說什么。
但周渡就是沒說什么,候超打那次就克制多了,在學校拽得再像個王八蛋,到宿舍還是跟個弟弟似的喊周哥。
也就是這點慫才讓他沒有大膽開麥。
不然他肯定也得嘴兩句。
周渡出門。
候超自己一人坐椅子上,不僅心跳越來越快,耳鳴聲是越來越大,他腦子里就剩下周渡那句那恭喜你了。
軍訓前下了兩天的雨,就是軍訓這十五天每天都預報大晴天,大一新生還是心懷僥幸的,萬一下了呢。
沒有萬一,軍訓這十五天,一滴雨都再也沒下過。
干、悶、燥。
頂著被汗浸濕熱辣辣的眼睛朝上看的時候,天穹就像倒扣的火爐,熱得人胸悶氣也短,軍訓第一天就有人中暑,一聲不吭地歪了下去。
往后的十幾天里,也時不時有人中暑發暈。
太陽太毒,軍訓強度還大,能考來海音的一般還都待慣空調房了,別說體質弱的了,體質好的都不一定能扛的住。
就這十五天,學校醫務室藿香正氣水的銷量飆升,新生基本人手備一瓶。
連續好幾屆了,就他們這一屆倒霉,天天大太陽。
新生們鬼哭狼嚎,大二大三樂得恨不得搬個小板凳坐操場上。
只需要獻祭大一的學弟學妹,老學姐和老學長們就能收獲簡單樸素的快樂。
但很快,學校氛圍就沒那么快樂的。
逐漸沉,逐漸悶,然后徹底沸開了。
陳翡那事在學校鬧得動靜挺大,吃瓜群眾甚至遍布幾個學校,論壇、群聊里討論陳翡的人還挺多。
陳翡基本屬于天天都被在圍觀的狀態,他就是怕熱又怕累,每次軍訓完都累的跟狗一樣,他沒什么朋友,也沒人找他,每次休息時就自己坐在草地上把帽子拉下來擋住臉。
迷彩服要扎腰帶,他腿還特長,就是坐著很好看。
陳翡靠著樹,屈著腿,帽子遮眼樹蔭深深,葉影斑駁,他就露出了白皙的下巴,干凈的下顎線,男生支著的胳膊也是修長,就一眼驚艷的程度。
軍訓是在一起訓的,但按院分成幾個大隊訓的,每次放風休息,就有人過來假裝不經意地來回走。
偷窺的其實還好,就是還有人會竊竊私語,陳翡被搞煩了就會摘帽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