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是不會想到,對方在這里等她和綿綿的。
季明遠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她片刻,隨即溫和地吐出兩個字,“等你。”
明明是溫和的,在這一刻,卻透著幾分熱度。
這讓,沈美云的心頭,浮現了一股很怪異的感覺。
她也確實是這么做的,略微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帶著幾分朦朧的感覺。
這也讓沈美云一頓,她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是等綿綿吧”
少年人的心思,似乎不難理解。
因為,她也是從年少過來的。
季明遠驚愕了片刻,他抬眼細細地看著她片刻,月光下,她肌膚如玉般細膩,透著瑩瑩光澤,姣好的眉眼,像是被雪霧給覆上了一次層朦朧的美。
連帶著那一雙極為通透的眼睛,似乎也能洞悉一切一樣。
這讓,季明遠下意識地停頓片刻,他垂眸,長長的眼睫上透著霜花,輕輕地嗯了一聲。
算是虛偽的承認了。
沈美云笑了笑,佯裝沒有看見,她拉著綿綿的手,朝著她低聲道,“還不快謝謝你的明遠哥哥”
若說,上次在老支書家,還是對方細心和意外的話。
沈美云很難將這一次,定義為意外。
至于是什么,沈美云不愿意去深想。
綿綿倒是沒察覺到,大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她軟乎乎地喊了一聲,“明遠哥哥。”
這一聲哥哥,如同一盆子涼水,一下子把季明遠從上到下給澆了個透心涼。
“嗯,綿綿。”
他打了招呼。
沈美云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些什么,便陷入沉默。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是相安無事。
一直到了知青點門口的時候,向來溫和淡定的季明遠,頭一次沒和沈美云打招呼。
而是,直接率先進了男知青屋子去。
待進去后,他才驚覺,自己去接沈美云的,也是為了問對方,山上的獨眼叔,愿不愿意把柴火賣給他們。
只是,似乎被打亂了。
他亂了心,就好像是湖面濺起來漣漪。
頭一次。
季明遠溫和的面龐上,帶著幾分慌亂和糾結。
他一個人枯坐到了十二點,聽著窗外簌簌的雪花聲,他起身推開窗戶,冷風吹在他的臉上。
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季明遠踟躕片刻后,終于是取出來了藤箱,拿出了一疊白底紅頭的信紙。
隨即,拿著信紙坐到了窗戶旁的書桌處,鋪平整后。
又拿出了一瓶英雄牌的墨水,把鋼筆吸滿墨水后,這才在信紙上寫下兩個字。
“小叔”
在遲疑片刻后,他撕掉了信紙,揉成一團,丟在了一旁。
重新在又寫了個開頭。
“小叔,我是明遠,我現在已到達知青點,并適應了黑省的天氣和勞作的環境。”
“我現在遇到了一個很是棘手的問題”
在寫到這里時。
季明遠再次停頓了下來,他又再次陷入了猶豫,他撕掉了信紙,再次重頭開始。
“小叔,你有喜歡過的女同志嗎我好像喜歡上了一位女同志,她的性格很好,通透豁達,鐘靈毓秀”
寫到這里,他再次陷入猶豫,鋼筆的墨水凝結成滴,滴落在信紙上,暈開了后,在干凈的信紙上,留下了一個極為明顯的痕跡。
如同,此刻季明遠的心境一樣,紛亂不堪。
他再次撕了信紙,重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