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陳荷塘。”
“你是誰”
這
“我是沈美云。”
姓沈,不和父親一個姓,陳荷塘在心里迅速計算著。
很快,屋內傳來動靜,“美云,誰來了”
是陳荷塘的聲音,話還未落,他便直接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陳荷塘還以為是那個要搶綿綿的人來了。
所以,他極為警惕,手里的碗筷也跟著換成了鋤頭。
只是,在看到門口的那個人時。
陳荷塘手里的鋤頭哐當的一聲,砸在地上,他抬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對方。
“你,你你,你是阿遠”
這是他的兒子啊,哪怕對方從少年變成中年,他也是認識對方的。
人還是那么一個人,只是沒了當年的少年的稚嫩,多了幾分成熟和冷峻。
陳遠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父親再次見面。在離開家里的那么多年,他幻想過無數次。
但是,從未想過是這么一個場景。
對方頭發花白,眼眶含淚,這不是那個當年恨不得一拳打死老虎的父親。
那個在他心目中,高大威猛,力大無窮的父親。
而面前這個人,他就只是一個兇巴巴的小老頭而已。
這讓,向來堅毅冷峻的陳遠,都忍不住鼻頭一酸,他取下身上的背包,丟在一旁。
朝著門口陳荷塘的方向,噗通一跪,“爸,兒子不孝。”
磕頭的時候,在部隊號稱鋼鐵一樣的陳遠,在這一刻,在跪下去的這一刻,在磕頭的這一刻。
兩行清淚,從他眼角話落,隨即,消失在地面上。
陳荷塘看著跪著的兒子,他喉嚨哽咽,半晌,半晌才說出了幾個字。
“回來,回來就好。”
誰都不知道,回來就好這幾個字,對于陳荷塘來說,是代表著什么。
是他這么多年來的辛苦等待,是他這么多年的不肯放棄,不肯搬家,不肯離開。
這么多年來,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和他說,你兒子犧牲了。
你兒子沒了。
陳荷塘,你搬走吧,你不要住山上了。
可是,陳荷塘沒聽,他固執的在山上等著的他的兒子,他的妹妹。
他用了一生都在等待。
好在,他是幸運的,妹妹他等三十七年,等兒子等了四五年。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等到了。
在他從少年走到青年,在走到老年,他終于等到了對方。
陳荷塘哭了,他是喜極而泣的哭,以至于說那幾個字的時候,他都是笑著的。
笑的眼角都是皺紋,那么兇的一個人,此刻,卻柔軟的不像話。
自打陳遠的記憶里面,他好像從未見到過,那個意志堅強如同鋼鐵的一樣的父親哭過。
但是,這一次他似乎見到了。
他那個曾經高大威猛的父親,如今,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這讓,陳遠也跟著心如刀絞,“爸,對不起,是兒子回來晚了。”
陳荷塘擦了眼淚,踉蹌著身子,扶著他站了起來,“不晚,只要你回來,什么時候都不晚。”
他甚至不去問,這么多年兒子去哪了,又為什么一封信都不肯給家里。
他這么多年來,只求一個,兒子能夠回來。
甚至哪怕是,不是健全的回來,他也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