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會計有一種去頭喝水的感覺。
陳會計甚至忘記了哭了。
水太多了,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甚至,連帶著嘴巴都跟著閉上了。
“走吧,在繼續待在這里,我懷疑我都要喝飽了。”
這話一說,旁邊的人頓時跟著點頭,大家紛紛脫了上衣,頂在了頭上,迎著暴風雨朝著山上去。
雨勢越來越大,以至于大家上山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有人甚至后悔起來,“早知道,早點聽季同志的話了,咱們早些離開。”
雨水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這會哪里有早知道”
話還未說完,又喝了一口的水,趕忙的閉嘴。
一路上從麥地里面跑到了溶洞,足足花了十幾分鐘。他們到的時候,在溶洞里面準備著的,社員們便紛紛把人接了過去。
遞毛巾的遞毛巾,遞衣服的遞衣服。
“怎么樣麥子割完了嗎”
老支書第一個上來詢問。
不問還好,一問陳會計就跟著嚎啕大哭起來,“沒呢。”
“還有最少十幾畝啊,幾千斤的麥子啊。”
這么一說,溶洞內吵吵的聲音,頓時跟著安靜了下去。
幾千斤的麥子啊,足夠他們交公糧了,也足夠他們給娃娃們,掙夠讀書的學費了。
更夠家里人吃飯看病出遠門了。
氣氛一下子悲痛了下去。
“麥子。”
“搶不完,根本搶不完。”
主要是昨天夜里太突然了,哪怕是緊趕慢趕,還是還有一小部分沒搶完啊。
老支書摸了一把褶皺臉,“人好好的就行。”
“這天災誰都躲不過,沒辦法啊,只要人還在,大不了明年多種一些。”
這是實話。
“人都來齊全了吧”
他一問,大家紛紛點頭。
“那就行,人在就行。”
老支書嘆口氣,站在溶洞門口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沖刷的地面的黃土都跟著順著流了。
“來點人,要把這個溶洞的門口加高一些。”
不用他說,旁邊的小戰士們,便拿著鐵鍬跟著忙活起來了。
那邊,季長崢在清點人數,清點的差不多了,他擰眉拉著老支書過來了。
“人都到齊了嗎”
老支書嗯了一聲,“都到了。”
他比季長崢熟悉,所以讓季長崢去看麥子地,他回去挨家挨戶召集人的。
“怎么少了三個”
老支書愣了下,“怎么會”
果然,他又點了一遍人數,“真少了三個人。”
作為土生土長的前進大隊人,他只是一看溶洞的人頭,就知道少了誰了。
“陳三,你爺爺呢”
“陳強,你家老太太呢”
“還有陳五,你四大爺呢”
這一喊,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被老支書點名的那幾人,并不開口。
“你說啊”
老支書著急了,一煙袋子打了過去,打的人砰的一聲,陳三才悶悶地開口,“我爺爺說那是陳家的根,根在人在,根不在人就不在了。”
“他回去守著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