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會的。”
喬麗華在公社上班這么多年,這點政治敏銳度還是有的,既然老師們都會被平反回家,那么他們這批知青,也應該會有那么一天的。
而且也不會遠了。
“希望那一天快點到。”
曹志芳喃喃道,“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這里待了。”她想念北京大雜院里面的水龍頭,她想念正陽門下賣的芝麻燒餅,她更想念那寬闊的大街,以及的熱鬧和王府井的人來人往。
而不是這一腔黑土地,一眼望不到頭,觸摸可見不是土地,便是白雪。
她受夠了,在地里面種地的日子。
誰不是呢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都想念北京的生活。
另外一邊,陳秋荷回家了,沈懷山則是去了衛生室,他到的時候,牛大夫還在里面整理藥材,如今的衛生室,算是正規了不少,以前就只有一間房,如今卻被隔成了兩間。
一邊是西醫,也就是沈懷山平日給人打針的地方,另外一邊是中醫,也就是牛大夫自己的診室。
說起來這么巴掌大的一個地方,竟然中西醫都有,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的老百姓。
沈懷山進來后,牛大夫抬了抬眼皮,抓了一把陳皮炮制了起來,“都收拾好了”
他算是少數知情人之一了,從一開始他便知曉,沈懷山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里。
好在,這么些年來,他把沈懷山手里的那一手西醫,也學的七七八八了,不說十成十,起碼是給周圍的社員們看個頭疼腦熱,接個骨頭什么的是沒問題的。
沈懷山點頭,“都收拾好了,老牛,來和你告別。”
這么些年,他和牛大夫之間算是互為師徒,雙方分別把自己的拿手絕活,都交給了對方。
“祝你一路順風。”
在屋內背藥方,收拾掛水瓶的姚志軍,剛好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他呆呆的,“師父,你要走了嗎”
這么些年,他主要是給沈懷山當徒弟的。
牛大夫只能說算是他的二師父。
聽到小徒弟的問話,沈懷山點了點頭,“是啊,我要回到北京了。”
“師父走了,往后要聽牛師父的話,知道嗎”
姚志軍今年已經十七了,算是少年了,個頭也竄的極高,可是這么一個少年,當場就哭了出來。
“師父,我以后還有機會見你嗎”
“有,當然有。”
沈懷山也舍不得小徒弟,“以后你來北京,不管什么時候,都來師父家住。”
他們都知道,這個希望渺茫,畢竟,姚志軍當初是按照知青的身份來插隊下鄉的。
但是,這話還是要說,人嘛,活著就是為了一個念想。
姚志軍重重的點點頭。
沈懷山猶似不放心,他領著姚志軍四處轉著,把自己往日坐診的那張桌子,交給他。
“師父走了以后,這個桌子就交給你了,若是遇到拿不準的病人,就去問你牛師父。”
姚志軍不吭氣,像是鋸嘴葫蘆。
沈懷山知道他的心情,“出去跟師父走走”
這下,姚志軍點了點頭,“師父,我舍不得您。”這么些年來,沈懷山在他的心目中,已經像是父親了。
自己的衣食住行,對方都會管教,甚至,他手里若是錢不夠花了,沈懷山也會給他一些體己錢。
沈懷山也舍不得姚志軍,但是人這輩子,注定是一場離別。
在離別之前,他還有好多話交代姚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