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面積不小,里頭翡翠玉石、珍珠瑪瑙、松石蜜蠟之類的琳瑯滿目,書畫瓷器、紫砂木雕、民族服裝、舊貨雜物之類的也是一應俱全,店挨著店,攤子挨著攤子。
雖說今天是工作日,但下午時分,還是十分熱鬧。
過來路上裴宴跟洛聞川合計了一下,花個十萬塊的看看能不能撿個漏,再買個正兒八經的幾十萬的,到時候一并給洛雪笙。
來之前裴宴覺得自己恐怕沒多少分辨能力,實際過來了,發現還是有點的。
大部分現代工藝品,她都能看出來,哪怕是仿得很好的,也能靠直覺辨別真假。
想來,雖說她本身對古董沒太大興趣,但是到底在宮里待了那么些年,遍地都是古董。
天天看著,多少也練出了點眼力。
逛了半條街,讓洛聞川花幾萬買了個估摸著是真家伙的明代玉如意擺件。
隨后打算走到街尾,去口子上正經古董店再買點什么。
任務已經完成一半,裴宴一面走一面隨意看著,路過一個賣簪子的攤位,腳步卻忽然一頓。
這簪子被夾在兩個賣壺的攤位中間門,不怎么起眼,只是其中一根簪子,忽然吸引她的視線。
那是一根黑色檀木的簪子,尾部墜了一朵白玉小花,十分雅致。
裴宴忽然消失,洛聞川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壺的縫隙里找到了她。
看見她手里拿的簪子,湊近打量了一下“這簪子倒是挺好看,你要買么”
裴宴又看了好一會,才放下簪子“不用,只是長得跟我一個朋友以前送我的,很像而已。”
裴宴在西北時被姬憑闌救了一命,回宮后,靠著步卓臨死前的舉薦,以及“保護糧草”的功勞,得到主持國宴機會,之后青云直上,成為尚膳。
升尚膳那會,剛巧快過年。
年節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到初三才騰出手出宮逛,一如既往,在宮外街上遇到姬憑闌。
年輕的太子穿著雪白狐裘,襯得眉目越發俊朗。
裴宴吃著糖葫蘆,跟他邊走邊聊。
直到走到個賣簪子的攤位前,姬憑闌忽然道“說來,我還沒來得及祝賀裴女官高升。”
裴宴生怕他送什么名貴玩意兒,正要推拒,幸好姬憑闌只是隨手從旁邊拿起個簪子“這個如何”
那簪子是黑檀木,上面有白玉小花。
不值錢的玩意,裴宴收起來沒什么負擔,干脆地接過來。盯著上面的花看了幾秒,略思索了下這是什么花不過想想,簪子上的裝飾罷了,大約就是隨意做了個花樣子吧。
說到話,裴宴倒是想起什么“殿下吃過炸玉蘭么下月玉蘭便開了,宮中去年多栽了幾棵玉蘭,到時候摘了花炸成餅,那東西味道不錯,第一次吃應該很驚喜。”
姬憑闌問她“你剛才看這上面的花,就在想這個”
裴宴“唔,畢竟我是尚膳嘛。”
她說得理直氣壯,不過心想,姬憑闌大約要笑話她。
然而并沒有。
很奇怪,他只是嘆了口氣,看著她,冷淡的面容變得柔和些許,露出了些無奈的樣子。
聽到這話,洛聞川又仔細打量一下這簪子“大約是因為這種簪子本身就長得差不多吧。我老姐上學時候談的男朋友,就送給她這么一個芍藥簪子,還附贈一句酸不拉幾的詩。”
因為這種小清新行徑實在不大符合洛雪笙,所以洛聞川還記得清楚“好像是詩經鄭風溱洧里的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芍藥。”
裴宴微怔。
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芍藥。
男女相約同行,相互戲謔,贈朵芍藥,表情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