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說得含蓄,但老呂早就懷疑這姑娘愛慕名聲,把別人的字說成自己寫的“這牌匾上的字,論造詣,跟我們這些練了幾十年書法的老頭子都差不多。你年紀輕輕,怎么可能寫得出這樣的字”
“哪怕這字的主人不愿透露姓名,你也不該隨便冒用人家,給自己臉上貼金。”
老呂沒有壓低聲音,周圍排隊的其他客人聽得一清二楚,都往這邊看來。
裴宴從未主動宣傳過自己書法,不過偶也有人提到她字好看,一時間都竊竊私語。
“真的假的難不成裴小老板真把別人的字說成自己的”
“不可能吧,她又不靠這個吃飯,圖什么啊”
裴宴整理了下口罩,皺起眉。
莫名其妙被冤枉一通,她心情不可能好。
最重要的是,被冤枉的理由,實在莫名其妙。
裴宴從未覺得自己的字有多么超乎尋常。
的確,她穿到古代后,日日不斷練字十幾年,平時烹飪也會鍛煉手腕。
這么日積月累下來,字確實寫得很好,建昭帝和太后也都曾夸過。
然而,她的書法,也就是在宮官里拔尖。
古代書法大家良多,那些科舉上來的官員,從小就得練得一手好字。他們中間不少人的字,放到后世,都能直接作為字帖。
裴宴在這群大佬里,頂多能排個中上。
回到現代后,裴宴也沒刻意去研究現代人的書法水平,自我認知,依舊是個中上。
中上水平的字,她有什么好冒領的
裴宴本不喜多余麻煩,不過被莫名其妙懟了一通,她多少也有些火氣。加上周圍已經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拍照錄像,她抬眼“假如我能證明,這字是我寫的呢”
老岳打量她幾眼,雖說看不出她究竟有幾分底氣,但他怎么也無法相信,這字真是個小姑娘的墨寶。
這么年輕,又不是古代人,天天只寫毛筆字“如果你真能證明我冤枉你,那我下跪給你道歉”
“成,這話您說的,”裴宴笑了下,轉頭叫呂經理,“幫我把我辦公室里的文房拿來。”
其他書法家雖說覺得老岳剛才的話太沖動,不太合適,但心里頭,其實也跟他一樣,有些懷疑裴宴。
但裴宴這話一出。
老岳和其他書法家都有些遲疑。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裴宴還真敢當場寫字“難不成,她是想賭我們眼力不夠,看不出她的字好壞”
老岳思索片刻,說“這小丫頭多半的確會書法,說不定,字體還跟這牌匾相似,所以才有底氣。然而這字的一些細節處理,包括內里的風骨,可不能輕易模仿。說真的,若這字真是她寫的,那我心服口服,真下跪道歉,也沒多冤枉。”
很快,呂經理就把裴宴的文房拿過來,還擺上一張長桌供她寫字。
南金玉的很多裝飾,包括包廂的小牌匾,都是裴宴提字。她為此專門去燕京幾家老字號文房店挑了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全都是書法家們都熟悉的牌子,全都挑了各家店最好的。
光看這文房,就知道挑選者很懂行。
不過,這也勉強在老岳的預期中。
只是,他不由站得近了點。
裴宴沒管周圍圍觀群眾,徑自鋪上宣紙,考試磨墨。
她做小宮女時候就要幫上面女官大太監磨墨,微垂著眼,動作嫻熟又好看。
磨完墨,鋪開宣紙,抬眼看向老岳“我寫個什么,金玉樓么”
“不,”老岳心想,說不定這小丫頭把金玉樓三字模仿得很好,“蘭亭集序,你應該臨過吧”
說起行書,沒人能繞的過王羲之的蘭亭集序,裴宴當初臨完顏真卿的楷書,因行楷寫得更快,便足足臨了王大家一年。
蘭亭集序她倒背如流“那我隨便挑上一句。”
老岳本來還想著,臨到頭,裴宴多少會緊張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游刃有余。
難不成這小姑娘心理素質格外好n
沒等老岳多想,裴宴用極其標準的手勢,拿起了上好的紫豪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