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么辦要是能搶救回來還好,搶救不回來明年還是拿不到星,我們邵家就完了”
這會醫生從搶救室出來,遠遠的,邵清和聽到了他的聲音。
說老人家并發癥太嚴重,這次是搶救過來了,但接下來,只建議保守治療,更多的醫院這邊也沒辦法。
這意思很明白,現在人活著,但也就留著最后一口氣了,所謂保守治療,就是讓家屬找個地方安置患者準備后事了。
這話一出,好像給在場所有人頭上敲了個棒槌。
邵家跟宋家一樣,是邵老爺子一個人撐著的,邵老爺子沒了,半邊天就塌了。
但說實在的,大家也有心理準備,眼神齊刷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老管家。
邵清和的某個堂姑看向那位管家“湯伯,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老爺子恐怕事已至此,不如你就先把遺囑給宣布了吧。”
遺囑。
邵老爺子作為邵家家主,掌握著邵家的所有家財,以及最重要的邵家家傳食譜最重要的那百分之二十。
無論是之前有沒有回過味來的,現在眼神都火熱起來,是啊,他們的廚藝雖說比不上老爺子,但是只要有那百分之二十的食譜,讓邵家總店重返星,豈不是輕而易舉況且,食譜在誰手里,就代表著邵家再睡手里,無論能不能重返星,這都是一份巨大的權力。
湯伯年僅五六十歲,身形微胖,此刻平時和善的臉上一片木然“遺囑,是在人死后宣讀的。”
老爺子現在還沒死呢。
堂姑叫起來“你沒聽到醫生的話嗎滬市最好的醫院都救不了他,他現在跟死了有什么差別不如先把遺囑公布了,讓該拿食譜的拿了,出去穩定軍心。”
堂姑心里盤算著,她這幾年給邵家創造的收益挺可觀。
按照家里頭傳聞,邵老爺子若是不清醒,會按照之前定好的遺囑,把家主之位交給最有能力的。
堂姑自認自己競爭力不低,眼睛死死地盯著湯伯。
其他幾個同樣有競爭力的邵家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而那些競爭力不高的,則忙著求醫生,看看能不能把邵老爺子的命吊回來。
新家主上位,他們手里的權力指不定得被瓜分,總歸他們爭不到,不如吊著老爺子,能吊一年是一年,中間指不定還有什么轉機。
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七嘴八舌吵成一團,小輩們也各自在后面幫腔。
嘰嘰喳喳,嘰里呱啦,好像一場大戲。
邵清和站在拐角,遠遠看著,他有些想笑,但到底笑不出來,臉上是漠然的神色。
這樣的爭吵,在邵家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他父親就是死在了這樣的一場爭吵里。
那時候邵老爺子神志清楚的時候就很少了,記憶不連貫、想不起事,自己的兒女都記不清了,反倒是做飯的手藝還記得清清楚楚。
手藝就好像他的骨、他的血,哪怕靈魂都快消散了,依舊刻在他的里。
也就是靠著這個,哪怕邵老爺子的阿茲海默已經很嚴重了,邵家人依舊能哄著他掌勺,維持住邵家的星。
邵清和清楚這一點,恐怕邵老爺子都不一定記得他父親,更不會記得他父親死了。
他曾經那般偏愛他父親,他父親又是那般尊敬邵老爺子,邵清和是絕對恨不起他的。
邵清和漠然地站在那想,邵老爺子究竟記得多少呢
他還能不能理解這些人的嘴臉,以及他們的話語呢
如果能的話他想象邵老爺子神志不清的樣子。
忽然感到了一種濃重的悲哀。
終于,正在幫腔的邵八一回頭,不大的眼睛精準捕捉到了這個堂弟。
邵八叫嚷起來“呦呵,這不是邵清和么被趕出邵家的廢物,還對我們的家務事感興趣啊”
邵清和手指蜷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