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肋骨,衛厄依舊能夠感覺到石像詭異的嵌入感和壓迫感。他翻身下床,撐著被淬煉得隱隱作痛的筋骨,微微低垂頭,坐在床邊。休息片刻,待酸痛退去一些,衛厄起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護撒刀,拎著刀朝公寓浴室走去。
浴室的鏡子照出衛厄此刻的樣子。
鏡面映出的銀發青年,與之前相比,銀發色澤越顯神秘,暗紅的散瞳在昏暗中透出血色。面色蒼白如紙,唇卻越薄鮮紅,整個人在病態中,隱隱溢散出一種稼麗的非人感。身形瘦而體態
青年的目光微微一沉。
他的銀發原本就是被當初為了炸無限空間,竊取主神力量侵蝕導致,現在這種異化侵蝕加深了。
詭物玩味的嘲弄自體內透出:以前不是想方設法從他這邊竊取力量嗎
現在得到了,不是如你所愿。
滾。
衛厄冷冷砸了一個字回去。
衛厄同鏡面中的自己對視了一會兒,轉刀忽往自己腕上一割。刀尖切落,卻沒有涌出一滴血液。深可見骨的傷口慢慢自行蠕動愈合。衛厄將手搭在溫度測量器上,測量出的體溫堪堪26c。
正常人的體溫會掉到這么低嗎衛厄扯過一條繃帶,將緩慢蠕動愈合的傷口裹住,沒有表情的往外走。
控制局為以人為容器,容納詭物非常謹慎,非常反對,他們更希望用其他物件,將詭封印起來。局中人身容詭的資料不多,都放在龍門基地這里。衛厄查到的資料,對此的描述主要有兩點:
一、容納詭的人,會被體內的詭影響。性情大變。
二、被容納的詭隨時可能反噬容納者。
迄今為止,衛厄碰到過的兩個容納詭怪的玩家,一個是被他殺了的張遠,另一個,是隊里的陳程。前者在副本里表現得暴躁易怒,為人陰冷狠毒自私,后者原本就沒什么腦子,容納詭怪后徹底沒腦子了。
大部分容納詭怪的,都是不愿意加入控制局受約束的野生玩家。
少數加入的,也會被其他更守序的專員排斥。
就像其他核心小組一開始都不愿意收陳程這么個組員。
陳程也瞧不上他們,沒少放垃圾話,把他們譏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終還是解元真這個老好人將陳程劃到隊里。陳程容納的詭實力不弱,但在基地、副本都不能隨便放出,導致平時基本處于一個廢物狀態。
衛厄這些天,近距離的冷眼觀察里,陳程容納詭怪的方式,和詭話將主神封印在他身體里的方式,并不相同。
纏好手腕,遮蓋住明顯異常的傷口愈合,衛厄走出了浴室。
他將被汗水浸透的床鋪毯子扯下,扔進洗衣機,隨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長腿踩著光亮的地板,衛厄剛將手機拿在手里,主神剛剛在耳邊輕柔嘲弄的話,便于腦海中回響。
你想問那螻蟻你老師的事奉勸你別找。
手機界面明明暗暗,銀發發絲垂在屏幕上。
衛厄又按掉了手機。
他向后仰靠,將手肘覆蓋在眼上。
原本衛厄是打算等唐羅擺明意圖,對對方的底細了解一二,再直接和他交易,托其尋找柳老師。但船王唐羅拿出的物件太令人猝不及防,銀箱打開的瞬間,他的身體就直接被主神操控了。
唐羅如三官殿時的解元真般陷入機械狀態,
而他被主神、以及難得沒有扼制主神行為的銹紅鐵索,強行控制離開凈室。如今要再找船王委托此事,主神的話卻成了浸毒的蛇信。
衛厄對主神半點信任都沒有。可審視船王唐羅,衛厄仍然不免生出了懷疑。
船王唐羅一帶就帶來兩件對他有致命作用的物件,真的是巧合嗎
說思慮過重也好,疑心過多也罷。
便不是三年無限走出來的衛厄,只是被酗酒酒鬼父親,和不知是誰的生母拋下的少年衛厄,都這么一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