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衣服,頭發被剃成了板寸,在酒店包間過于明亮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之前在外面的時候如果想耍橫,那還勉強有人愿意讓著他。
可在進監獄之后,藍天如果還想像是之前那樣,等待他的就只有一頓毒打。
監獄管理員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會好好維持住秩序,不過總有意外在。
藍天自討苦吃,就算是監獄管理員都做不到站在他的這邊。
在吃飯時,鄭哲能很清晰看見藍天手上的動作不太自然。
喝了點酒后,話匣子就被打開了,開始回憶起了曾經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他們每次一到周末就喜歡去外面美食街里吃東西,吃完了再去網吧里開個包間打游戲。
一轉眼這么多年過去,來的五個人里面,藍天被幾年監獄生活磨的沒了絲毫銳氣,剩下三個人出身社會后看起來也很疲憊。
反倒就只有一個鄭哲,看起來跟大學時沒什么變化。
說著說著,其中一個朋友就很好奇問道
“鄭哲啊,你現在是在干些什么呢”
經常上班的人身上仿佛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氣質,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鄭哲聽見他們提起自己,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拿起酒杯跟說話的那個朋友碰了一杯。
“我啊,現在還跟著沈哥混呢。”
角落里的藍天聽見這句話,動作幾乎瞬間就僵在了那里。
當初那個買通藍天做那件事情的樂隊成員,所在的樂隊都已經解散很多年了,藍天根本沒機會去找他要那承諾的十萬塊錢。
錢沒拿到,母親重病癱瘓在床,沒有親人在身邊照顧,短短兩年就結束了生命,他自己也在監獄里被折磨了這么多年。
再多的嫉妒和恨意,都在監獄里那仿佛一眼看不到頭的生活中被消磨的干干凈凈。
聽見鄭哲提起沈青預,其他幾個朋友
都朝著他擠眉弄眼,示意他別再往下說了。
當初那件事鬧得那么大,其實他們也都差不多聽說了,誰也沒想到藍天會偏激到那個程度。
由于當時他們基本上已經上了兩年班,雖然詫異與藍天的手段太過于殘忍,但是仔細想想其實倒也能理解。
在現在這個社會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默默不聞跟在一個人身邊干三年,沒有絲毫成效還要一直堅持下去繼續干。
身上又擔著母親重病急需醫藥費的擔子,一時情急之下做出了傷害別人的事出來,不能說全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現在藍天好不容易出獄了,結果鄭哲又提起沈青預,這幾個朋友很擔心他們會打起來。
鄭哲知道他們不想讓自己繼續說下去,修長的手指握住玻璃酒杯,偏偏要將這件事說得一清二楚。
“藍天啊,當初你母親生病,你還記得第一筆醫藥費是誰交的嗎”
別人都能共情藍天的艱難,卻不能理解沈哥的作為。
因為藍天辛苦,因為他看起來可憐,仿佛借此就能讓他逃脫掉故意傷人的罪責,甚至擁有了一個受害者的名頭。
沈哥現在沒辦法解釋,鄭哲好歹也從他手上拿了那么多年的工資,做人不能沒良心。
藍天母親住院的第一筆住院費,是沈青預轉給他的。
五千三百二十七塊六毛三分。
一直到現在,鄭哲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藍天根本不敢對上鄭哲鋒銳的眼神,低頭盯著酒杯默不作聲。
其他幾個朋友想過來打圓場,畢竟難得聚在一起,不想鬧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