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垣初語氣不冷不熱“不許去。”
許順福步子釘在原處,悻悻地縮了縮腦袋。
許久,等談垣初都快洗漱,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來人額頭溢出一點汵汗,她杏眸有點紅,看了談垣初一眼,很快低下頭,恭敬地服身行禮
“皇上,奴婢來遲了。”
聽見腳步聲時,談垣初就猜到了是她。
這養心殿敢不敲門就進來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知道人來了,沒和他又來一出什么戲碼,談垣初心底的惱意早消了去。
見她杏眸紅紅,似有點委屈,卻強忍著裝出恭敬的模樣,談垣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今日穿了身新的松青色宮裝,腰帶掐得腰肢纖細,談垣初給她的遲到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女為悅己者容,她肯費心梳妝打扮,自然是對他上心。
談垣初讓她起來,走近點。
女子咬著唇,許是跑得急,青絲落了一縷在臉側,有點凌亂狼狽,他替她將青絲挽到耳后,問她
“怎么了”
被后妃欺負時,都不會哭的人,這時候一臉委屈
女子雙手扯著帕子,小聲地說
“不見了。”
談垣初沒聽清,云姒又咬聲說了一遍“玉簪不見了。”
話落,她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慌亂地扭過頭,胡亂擦了兩把。
談垣初終于聽清,他抬頭看了眼女子的頭頂,她今日的確沒再戴那支青玉珠簪,而是一支簡單的銀簪。
很奇妙的是,這一瞬間,他忽然領悟到女子為什么會哭。
她那次哭,是說怕他笑話她。
今日她丟了一支玉簪,就這樣慌亂,在某些人眼中許是很上不得臺面。
她很在意,也很虛榮,卻不想被揭穿,說不清是臉皮薄還是骨子中在自卑。
她落淚時很好看,臉頰被哭得很紅,咬著唇瓣,似乎想要把哭聲咽回去,杏眸一眨,淚珠就如同斷了線珍珠掉下來,砸在手背上,有點涼,也讓人覺得心疼憐惜。
談垣初抬手替她一點點拭淚,安撫她
“別哭了,朕讓許順福去庫中再給你拿。”
女子哭著搖頭,又怕人笑話,她想抬手捂臉。
四周宮人都看過來,談垣初冷眼掃了四周一眼,許順福趕緊帶人出去,須臾后,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
談垣初怕她憋過氣去,把她的手拿下來,聲音稍沉
“云姒。”
云姒看清殿內沒了人,終于敢哭出一點聲音,她哽咽著說“不一樣。”
“那是您第一次送奴婢東西。”
“也是奴婢第一次有這么好看的珠簪。”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想平復情緒,她擦了一把臉,還是沒忍住“奴婢找不到了。”
她好像很難過,她攥著他的衣袖,指骨都有點泛白。
談垣初在聽見她說那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時,就斷了只是簡單地再送她兩套首飾的念頭,他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她沒理由騙他。
談垣初低頭,人蹲在他面前,哭得仿佛一個小可憐,也的確可憐,他一點點替她擦拭淚痕,第一次低聲哄人
“朕讓許順福給你找。”
云姒低泣聲停了下來,她仰頭看向談垣初,她眸中盛著淚,暖陽透過楹窗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盈盈的光,仿若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透著些許楚楚動人。
談垣初和她四目相視,和她保證“一定找回來。”
她終于不哭了,只是趴在他身上不肯起身,甕聲甕氣地問他
“奴婢是不是很丟人。”
她攥著他的衣袖,一點也沒放松,談垣初覷了眼她泛白的指骨,他沒評價云姒,只是淡淡道
“朕送你的東西,你珍視,朕覺得很高興。”
她終于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