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情來得奇妙,仿佛是長夜里偶然亮起的燧火,此后黑夜中便有了永不滅的燈火。
又或許,在這寂寂長夜里,本不該亮起這光芒。
它因為一次意外,不合時宜地亮起,卻又如此引人著迷。
裴九枝到如今,也只不過是一位十九歲的少年人,他的感情真摯熾烈,一旦涌起,便再也無法壓下。
有的盲人一生未見過光,便不追逐光明。
有的人本該一生不沾情愛,不染塵俗,永遠不被感情牽絆。
但這感情,確實是萌生了。
仿佛夏季里瘋長的蔓草,在裴九枝與烏素對視的每一眼中,將他緊緊纏繞。
烏素靠在他的心口,聽著他怦然的心跳。
她抬起頭,按在他的胸口上,聲線溫柔“小殿下,你的心為什么跳得這么快”
裴九枝抱著她說“不知。”
他一直抱著她,沒松開手,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裴九枝將烏素原本裹著的祭服白袍取了過來,重新穿了上去。
在這祭服的領口處,還沾著烏素傷處的鮮血,與她身上那股平靜溫和的味道。
它算不上是香氣,但仔細嗅聞著,卻能讓他在腦海里描摹出她的模樣。
裴九枝知道是大夫來了,穿好衣服后,順便拿起桌上長劍,去開了門。
秋緒提著藥箱,站在門外,看到是裴九枝前來開門,連忙行禮。
現在她知道這是九殿下了。
“九殿下,我來給烏素姑娘看傷。”
秋緒的聲線哆哆嗦嗦,她低著頭行禮,卻又忍不住抬頭看裴九枝。
這可是九殿下,能看一眼都是賺了
“她身上的傷我都處理過了,給她開些安神的方子便好。”裴九枝交代道。
他要去處理誅殺妖魔之后的雜事了。
“是”秋緒的手緊緊捏著藥箱的提袋,她目送裴九枝負劍離去,呆了許久,顯然是十分震驚。
原來烏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她想起自己在云衛署與烏素的對話。
片刻之后,秋緒想起自己的職責,她走進屋內,對烏素點了點頭。
烏素坐在桌旁,她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懶懶托著腮,看著秋緒。
“你哪里有傷”秋緒靠了過來,關切問道。
烏素撩開自己的衣領,對秋緒說“肩膀和后背上。”
秋緒腦海里又回響裴九枝不久之前說的“她身上的傷我都處理過了。”
這傷處如此私密,他也那么上藥了嗎
秋緒的眼睫一顫,她想起烏素在惡妖面前展露的模樣,有些懼怕,又縮回手。
“謝謝你。”烏素給秋緒倒了一杯水說道,“不然她就說出我的秘密了。”
“烏姑娘你”秋緒忍著害怕,回握住她的雙手,她疑惑地問她,“你也是妖嗎”
烏素想了想答道“我確實不是人。”
秋緒嚇得跌坐回椅子里,她雖然幫助烏素瞞下秘密,但她身為凡人,也確實怕那些所謂的妖魔。
“你不揭露我的身份,我會過得更方便一些。”烏素對秋緒說。
“烏姑娘,你為什么要救我們”秋緒驚恐地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岳馨,是那位紅裳的姑娘,對吧”烏素說。
“對。”秋緒想到她,眼中又落下了淚,她知道是岳馨擋在了她們面前。
“她死了,我要完成她臨死前的愿望她要保護我們。”烏素對秋緒坦言。
“我完成她的執念,獲得一些我賴以生存的能量。”
“原來是她”秋緒低下頭,眼淚滴滴答答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