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回望他,語氣淡然,“事事本就難料。”
二皇子染著酒氣的眸子忽地閃過一絲貪婪,他撐著隔壁人肩膀起身,搖搖晃晃走到寧珩面前。
臉上笑容在酒氣的熏染下,分外輕薄又浪蕩。
令人作嘔的酒氣撲鼻,寧珩神色愈發寡淡,他抬眸睨了二皇子一眼,暗含警示,“二皇子,你有些醉了,不若今日便早些休息罷。”
二皇子打了個酒嗝,一把按在寧珩欲起身的肩上,“慈安,這么急著走,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我今日想同你說什么”
寧珩垂眸,將壓在他肩上的手揮開。
這動作便有些拂人面子了,遠處瞧著這邊動靜的公子哥們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想必上京城中敢對皇子如此大膽的,也就獨他寧珩一人了罷。
二皇子失去支點,身子一擺,臉色果然沉下來。
然而他正欲說什么,卻被寧珩輕飄飄睇來得一眼看得愣住。
仿若惡鬼纏身,一瞬間就被冷然的死氣拖進了阿鼻地獄。二皇子只某次興致上來,偏要去皇城司暗牢看寧珩審訊犯人時,見他露出過這樣可怖的目光。
彼時他心有戚戚,而對方一雙深眸卻滿是淡然,“將死之人罷了,我若不那樣對他,他還會僥幸以為自己呢能活著離開皇城司。”
平日里寧珩模樣太過溫和,他險些都要忘了,這是曾被人稱一聲閻羅的人。
二皇子手腕一抖,手中琉璃酒壺應聲落地,清脆的琉璃碎了一地,刺鼻的酒氣登時便洶涌撲起。
一時間,恐懼與惱怒齊齊上頭,二皇子顫顫巍巍站定,余光注意到遠處一眾人看戲的神色后,徹底失去理智。
他忽地惡狠狠壓低聲音,“寧珩,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此話怎講”寧珩狀似不解道。
二皇子咬了咬牙,也不介意將話說得更直白。他此前便對溫家女有幾分興趣,如今太子未立,諸位皇子難免暗暗在朝中拉攏勢力,溫雪杳背靠相府,又有一位手握實權的將軍兄長,若不是早已與人定親,怎可鞥不會被人盯上
可那又如何,這婚事也不是不能毀去。
“寧珩,那溫家”
這邊二皇子話還未說完,那邊寧珩卻忽地輕笑。
眼中嘲諷絲毫不加掩飾,然而不過片刻,他眼中的諷刺就盡數散去,仿佛剛才所見只是幻覺一般。
他打斷二皇子的話,緩聲,一字一句道“殊不知二皇子如今還有閑情逸致想旁的事,難道您是不知,當初劉妃所誕下的皇子根本沒死,不僅如此,那人似已在劉妃昔日的家鄉北城找到了劉妃曾經的舊部。”
“寧某想想,若這位擇日回京認祖歸宗,在下倒是得稱一句七皇子,您也多了一位兄弟。只是不知道,這昔日盛寵、紅極一時的劉妃所留下的舊部,若與七皇子一同歸京,二皇子您與京中諸位皇子,可否能做到兄友弟恭、笑臉相迎”
“什么”二皇子雙瞳驟然緊縮。
下一秒,他死死瞪著一雙眼,突然向后倒去。
寧珩靜靜瞧著,只待一旁不明所以的公子哥們團團圍上來,將人抬下去,他才輕飄飄道出一句,“寧某不勝酒力,就先回房休息了。”
其余人喃喃應下,等人影都不見了,才恍然道“方才寧世子不是未曾同我等飲酒么”
溫雪杳躲在莊子上偷閑,直到溫相幾次三番催促,她才不得不動身回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