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珩守了半夜,直到晨光熹微之際,榻上之人才發出細若蚊吟的聲響水水
寧珩的心猛地一跳,忙將手邊的水袋遞到溫雪杏唇邊。
他拿著絹帕接在她的下頜,溫雪杳半喝半漏,但好歹也算是解了渴。
昨天半夜時,她身子起了燒熱,寧珩按著御醫的囑咐給她喂了藥,今日再用手探她的額頭,倒是不似昨日夜里那般滾燙了。
榻上的溫雪杳幽幽轉醒,緩緩掀開沉重的眼睫,就看到榻邊臉色青白的寧珩。
昨日回來時,她迷迷糊糊暈著,卻也剛好聽到了寧珩同季子焉說的那番謝言。
對上那雙布滿血絲的黑眸,溫雪杳忽地落下淚來。
昨日遇難時她沒哭,季子焉拔劍替她止血時她也沒哭,方才疼醒后也沒有哭,可此時看到眼前的人她忽然便不知怎么了,就是委屈的鼻尖發酸。
尤其是那雙濃如夜色的黑眸里,沒有半分她預想中的猜疑或者嫌棄。
他一定知道了先前發生的事,知道了元燁對她布下的圈套、看出他的不軌之心,看到了她衣衫襤褸裹著旁的男子的外袍回來,自然也一定從她肩上的止血帶中猜到了季子焉看過她的身子。
可他開口后問出的第一句話,卻只有擔憂與心疼,沒有一絲一毫的質問與責備。更多的,竟然是自責,像是懊惱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第一時間出現護在她身前。
溫雪杳心中忽而溢出一
些酸澀的情緒。
像是突然有些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人,他的喜歡就是與旁人不同的。
她先前只是不理解有人的感情為何能如此瘋狂,超脫她前十七年所有的認知。
這一刻,她好像又理解什么。
溫雪杳喉嚨一澀,忽而沒頭沒尾的問道寧珩,昨日情況危急,是我同意他幫我止血的寧珩如何猜不出溫雪杳想說什么,即使她說的已經很晦澀。
他很想抱起她吻一吻她的唇,卻又怕牽扯到她肩上的傷口。
于是他半跪在床榻前,捧起他的指尖,輕柔碰了碰。
溫雪杳只感受到指尖有滾燙的水珠,順著她的指縫蜿蜒落下,然后,耳邊響起青年脆弱的哭音“阿杳,我只會慶幸你讓他救你。”
寧珩冷靜一夜的心也忽的透亮。
原來比起她,自己卑劣的心思,所有貪婪、占有、嫉妒的欲望,都能甘愿為其讓步。只要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