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所耳聞,提及此,連溫雪杳一個內院中的女子都忍不住皺眉。
明月樓建在北城中,官家不知聽了哪位仙風道骨的高僧諫言,認定北城下暗藏龍脈,是真正的“龍興之地”,于是不惜舉國之力建造這座“長生殿”,指望在此頤養天年。
可前朝才經過戰火與亂世,如今剛安定不久,百姓才從經年累月的戰事中得到喘息,甚至比鄰
的海國帶來的危機尚且沒有完全消滅,偏在此時官家偏要耗費無數的人力財力建造這座“長生殿”。
最初官家還只是調用了軍隊,后來更是發展到借用囚犯、征用民力,不顧百姓反抗,都執意征兵去建造新宮殿。
百姓不堪重負,激起群憤便只是時間問題。如今看來,官家此舉顯然使得他愈發背離人心。
“勞民傷財,調度甚廣,冗官蠶食,層層剝削下來,最苦不堪言的自然就是最底層的百姓。”寧珩冷聲道“且今年還因建此殿苛增賦稅,若哪個地界遇上災年,當地的百姓又如何活”
溫雪杳想起方才透過車簾的匆匆一瞥,隱約記起臨街而跪的百姓中似乎有人連身上的布衣、麻衣都是臟污破爛的。
方才那些人中,豈不是還有流民
寧珩點了點頭,為求建長生殿順利,明知如今餓殍遍布上京城,可官家還是執意要開壇祭法,這才徹底觸怒民怨。
談及此,寧珩正好囑咐溫雪杳,“五日后便是官家定下開壇祭法的日子,那日你好好待在家中,
切莫外出。
溫雪杳清楚寧珩如此叮囑她的原因,她能深居后院不出,可寧珩作為皇城司指揮使,那日必然是要隨行的,她忍不住為寧珩憂心起來。
后者摸了摸他的腦袋,寬慰她道放心,我也會照應好自己,不會讓夫人擔心。
話雖如此說,但溫雪杳的心又豈能因輕飄飄的一兩句話而平靜
她上一輩子也見過災民遍布,因一口糧食爭得頭破血流的場面,雖然這一世好似沒有像上一世鬧出嚴重的災荒
溫雪杳腦中忽而閃過什么,身子猛地一驚,后背不由發涼。
她記得上一世她死之前,上京城中似乎鬧了一場極其嚴重的疫病,雖這一世涌入上京城的流民并不像上一世那么多,但會不會
思及此,溫雪杳猛地抓緊寧珩的袖口,阿珩哥哥,我突然想起一事,我曾在書上看過,流民紛亂最容易引發疫病
“放心。”寧珩沒有任她想下去,朝中大臣們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官家再如何昏庸,倒也不會任上京城真的亂起來淪為人
間煉獄,此事早已交待下去命人多加防范了。
溫雪杳聞言稍稍松心,由寧珩牽著下了馬車,視線撞上遠處本不該出現在城外的人時,忽地想起什么,臉色大變。
她顫著聲問“防疫一事,官家交予了何人負責”
“七皇子。”
兩人對面,不遠處的元燁剛巧看過來,目光落在二人緊緊牽著的手上,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