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拔高,“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靜音不要靜音。電話打不通,我根本不知道你人在哪里,下次要再這樣的話,我不會再讓你和同學出去了”
寧歲默了一會兒,垂下眸“對不起,媽媽。”
那頭一滯,忽然也沉默下來。
夏蟬在鳴,悶熱的空氣纏進肺腑,寧歲站在暗影里,指尖是涼的,也同樣安靜。
很久之后,聽筒里那頭沉沉嘆了口氣“小椰,對不起。”
寧歲動了動眼睫,心里松了一點“媽”
夏芳卉在那頭慢慢道“是媽媽情緒激動了。”
“”
她的嗓音壓得很低,似乎有點疲憊,寧歲扣著電話沒有出聲。
夏芳卉平復了自己片晌,語氣略微平靜一點“就這幾天總想著你外婆的事情,所以就有點著急。沒事兒。”
寧歲怔了怔“外婆怎么了”
提到這個,夏芳卉忍不住又嘆氣“之前就偶爾會喘不過氣來,這幾天血氧嚴重不足,一直在用吸氧機,今天我帶她去了趟醫院,醫生說各項指標都有問題,還是得住院。”
之前醫生就有說過,但是老人家性子倔,死活不肯去醫院,覺得沒這個必要。
“你外婆太不讓人省心了。自己以前當過護士,就不想聽醫囑,但醫者不自醫啊,她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夏芳卉喋喋不休地控訴著,寧歲靠在墻壁,手指因熱空氣慢慢回溫。
“我現在能跟她通電話嗎”
“她應該已經睡了。明天打吧。”
“那我能做些什么嗎”
夏芳卉說“都是走的正常流程,等明天床位下來,這邊家里收拾收拾東西,我和你爸就送她過去辦手續。”
又頓了頓,盡量語調松快道,“沒事兒,你不要太擔心了,回來以后再來看她就好了。”
寧歲低眸,抿了抿唇“好。”
夏芳卉聲音放柔,叫她小名“小椰,早點休息。”
寧歲安靜了一會兒“嗯,你和爸爸也早點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寧歲一語成讖,謝屹忱喝了那杯飲料之后,真的有些失眠。
身邊張余戈鼾聲如雷,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于是便放輕動作爬起來,想到陽臺去吹吹風。
外頭樹影幢幢,謝屹忱在欄桿邊倚了一會兒,破天荒在樓底下院子里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那個斐那波契數列的向日葵圖案從俯瞰的角度變得極為清晰,寧歲披著薄外套站在外面,一步一腳印從鵝卵石的內徑出發,頗為認真地走到外沿,再周而復始,小心地重新來過一遍。
謝屹忱看了一會兒,再荒唐地看眼手機。
兩點整,她可真行。
寧歲思考的時候就喜歡重復做一件無意義的事情,今天晚上也不是睡不著,而是腦子里有雜念,一直在想事情,但是好像沒想通,就爬起來在這里走一走。
正走得起勁呢,身后啪嗒一聲腳步,接著傳來一道戲謔低沉的聲線“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沖刺奧運競走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