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前不是經常彈鋼琴嗎”謝屹忱看著她,眼神像是落了點潛藏的溫柔,片刻,他耐心將手指抬起,捋了捋她的發,目光專注道,“想聽你彈。”
寧歲睫毛顫了下,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有點意外。
其實這么多年過去,她對鋼琴的陰影也慢慢淡化,好像刻意不去想當年那次失敗,恍惚間也能慢慢回憶起,最初接觸鋼琴的時候,自己是有多么喜歡。
也一度彈過難度很大的曲子,自己一個人彈時,其實是享受那個過程的。
當初給謝屹忱說這些事的時候,也是抱著一種傾吐的態度,此刻他再次提起,莫名讓她有了一種熨帖的感覺。
好像就算這件事并不是她的長項,他也愿意去傾聽,一直放在心上。
“好。”她心里有一角軟軟的,輕抿唇,“我可能要練一練,才能把之前的撿起來。”
謝屹忱“沒事兒,慢慢來。”
寧歲“你想聽什么曲子”
“都行。”他笑,“彈你喜歡的曲子就行。”
寧歲確實有一首很喜歡的曲子,是海上鋼琴師的插曲,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1900將鋼琴的固定鎖扣解開,巨大的船身傾蕩搖晃,他也隨著鋼琴一起在甲板上縱橫滑翔,從容彈奏了一曲無比美妙輕快的爵士樂。
寧歲一直忘不了當時看到那一幕有多么震撼,感覺連靈魂都很自由。
當時她雖然已經不學鋼琴了,還是自己摸著識了譜,但一直沒有機會練得很熟,更沒有機會彈給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聽。
她眼睛亮了亮“好。”
跨年這天,兩個學校都有舉辦大型晚會,京大的開始時間早一點,在晚上七點鐘,林舒宇和胡珂爾他們都想去看,這種晚會每年節目都差不多,主要是圖個氣氛,寧歲想了想,就也選擇和他們一起。
謝屹忱自然也沒異議,誰知到了下午的時候,杜駿年臨時找他,說有個技術的事情要討論一下,但也不是一個正式的會面,正好他現在在學校附近,就問要不要三個人一起吃個便飯。
謝屹忱問她行不行,寧歲完全沒意見,于是就挑了個附近購物中心的餐廳吃飯。
其實上回在閃映匆匆一面,寧歲還沒來得及和杜駿年有正式的交流,她感覺他和大一音樂節那時相比也沒怎么變,穿著落拓筆挺,快三十歲的人了,看上去仍然很年輕,眉眼英挺深邃,只是戴著一副眼鏡,氣質愈發沉穩清雋。
聽說寧歲也計劃出國讀研,在正式開始討論閃映的事情之前,三人淺淺地閑聊了片刻,杜駿年說前半年為了拓展海外業務,他還飛了幾趟美國。
杜駿年是個性格脾氣很隨和的人,但對于創業卻很有自己的想法和遠見,從簡單的交談中,寧歲都能感覺出他的雄心和愿景,應該不僅僅是做出一個互聯網傳媒企業這么簡單。
寧歲好奇“杜哥,你把閃映從0到1做到現在這么大,有什么秘訣嗎”
秘訣肯定是有不少的,杜駿年近年也在新媒體有過亮相,寧歲都在網上刷到過他的采訪。
和當時那種正式說套話的情況不一樣,現下只是閑談,男人就笑了笑,沉吟須臾“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兩點,一個是把握市場的趨勢,也即能否做出能夠適應用戶需求的產品,其中創意想法很重要;第二個是找好的合作伙伴,尤其是技術方面,能夠把勁兒使到一處去,這樣才能保證企業擁有源源不斷的動力。”
寧歲還挺感慨的,也覺得很厲害,聽杜駿年說,最開始創業的時候,他們經常熬夜到凌晨,可能一天就吃一頓飯,常常只有泡面,但大家伙都特別有干勁兒,覺得自己手上做的事情很有意義。
所以他是真正吃過苦的,才能這樣體恤謝屹忱現在的情況。
杜駿年還沖她頷首示意“不好意思啊小寧,這段時間我可能會麻煩阿忱比較多,叨擾你們了。”
寧歲趕緊說“沒有沒有,應該的。”
她頓了下,才抿唇說“其實,我特別感謝杜哥”
杜駿年不用想也知道小姑娘欲言又止是想說什么,眼睛都能看到對面兩個人手指碰在一起,年輕人的戀愛真是讓人覺得時刻都甜蜜,深深看一眼,笑笑說“行了,都是家里人,這些話就不說了。”
席間氣氛一直和諧輕松,這個餐廳做菜比較精細,等了半晌還沒有上,謝屹忱就先和杜駿年討論工作的事情,寧歲則趁這個時間抽空看會兒手機。
正好發現胡珂爾給她發了條新消息。
泡泡珂你和忱總在哪吃飯呀寶
泡泡珂咱們還是七點去看晚會是吧
寧歲把餐廳的名字發過去嗯嗯,我們在中關村購物中心這邊
那頭一時半會兒沒回復。
她就退出來,給負責管琴房的學姐發了條消息,確定差不多晚上九十點左右過去。
寧歲練了小一個月,才差不多將海上鋼琴師那首插曲完全掌握,想著今晚找個時間,能彈給謝屹忱聽。
畢竟有好幾年沒碰過鋼琴了,一開始她明顯感覺到對于手指的控制不如以前,反應也不夠靈敏,但慢慢練著練著又發覺,其實撇開那些不太好的回憶,她還是很享受這種純粹的音樂的。
指尖在鋼琴上來回跳躍的時候,仿佛又重拾起當初那種沉浸在樂曲中的美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