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像這樣正兒八經地舉辦家宴。
席間氣氛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尤其是寧德彥,整個人被紅酒熏得飄飄然,各種侃大山,甚至講起他之前當電話接線員的那段崢嶸歲月。
他身上是有點幽默在的,什么事情都能講得很生動,大家就津津有味地聽著。
“你們都不知道,在這崗位上真的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追債的,老人互毆的,小孩離家出走的,有回有個女士打電話來,找老公,但我不小心給她接錯到隔壁一個女鄰居,結果還是找到了她老公哈哈哈哈”
“咳咳”夏芳卉笑得都嗆出了咳嗽,余光瞥到寧越聽得在一旁嘎嘎拍桌,意識到也算是兒童不宜的話題,生生一個急剎車止住,“你是不是該進去寫寒假作業了”
寧越“”
他就不配擁有快樂是吧
雖然很不情不愿,但是迫于芳芳的淫威,寧越還是忍痛起身,往房間門里走。
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看向讓他擁有短暫快樂的那個源頭“哥哥你下次一定還要經常來啊”
等寧越進房間門關好房門以后,夏芳卉環顧一圈幾乎掃蕩干凈的飯菜佳肴,喜氣洋洋“我去給你們弄點水果。”
謝屹忱要跟著過去幫忙,被她一把按住“不用,讓阿姨來就行。”
對于芳芳來說,照顧別人是一件很能激發快樂的事情,她本人極致享受,寧歲就輕輕拉了拉謝屹忱的袖子“沒事兒,你坐下吧。”
謝屹忱剛剛一直忙前忙后,給她夾菜,幫忙盛湯,裝飯,還偶爾說些話逗寧越開心,她感覺他都沒能吃幾口飯。
趁夏芳卉不在,寧歲就埋著腦袋拿了個蝦,給他剝了放碗里“你多吃點。”
寧德彥在那頭輕咳了聲,她就趕緊又剝了只,準備塞過去,結果抬頭發現她爸只是單純講得有點累了,在清嗓子,就很心安理得地把手上這只蝦自己吃了。
謝屹忱眉眼挑著笑,壓低聲音問她“叔叔講話一直是這個風格嗎”
寧歲小小彎了下嘴角,也公然講悄悄話“他是挺幽默的。”
“他是不是從來不發脾氣”
“那也不是。”寧歲誠懇地想了想,“我爸發脾氣,比較特別。”
寧德彥平常都笑瞇瞇的,輕易不發火,但要是真不高興,也會板著臉訓人。
不過他的那種訓不是芳芳那種爆炸式責罵,而是那種細水長流地嘮叨,一講就兩三個小時,綿長又望不到盡頭,折磨得人感覺還不如給個痛快比較好。
寧歲記得,寧越之前有一次不好好練琴,也不認真對待老師布置的任務,結果寧德彥就拿來一把小板凳,慈祥地對小東西說“來,兒子,坐。”
然后苦口婆心從晚飯后一直講到睡前。
寧越在講到中間門的時候就已經認輸了“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寧德彥仿佛完全沒聽到,還在滔滔不絕“犯錯都是不可避免的,但關鍵是認錯的態度一定要積極”
寧越“”
那次給小東西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甚至比直接打一頓還有效。
現在他一看到寧德彥拿小板凳,那種生理性反應就上來了“爸爸,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從了就是了只要你別說話啊啊啊”
謝屹忱忍不住笑“那這么看來,你弟也挺樂觀的。”
他確實沒心沒肺。
寧歲想了想,慢吞吞“和我比起來,半斤八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