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尊隕落以來,他渾渾噩噩,身邊之人,也都是在盡力保護他,因他身份尊貴,有誰敢如此疾言厲色地對他說話?此時李牧開口呵斥,仿佛是一道道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令他心驚肉跳。
“可是……可是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掌門,我……”道真吞吞吐吐地道,神色有些迷茫。
李牧更是冷笑道:“有誰天生下來,就一定適合去做掌門?你師尊這些年,養你育你,難道不是在教你如何做一個合格掌門嗎?他這些年辛辛苦苦,就算是教一條狗,也該開竅了,你卻這樣輕飄飄一句話,就把本該由你來承擔的責任,推卸的干干凈凈?不會做,難道不知道學著去做嗎?”
道真一下子臉色潮紅猶如豬肝一樣,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他身邊那些傷痕累累的同伴們,也都神色復雜地看著道真。
這些天來,他們又何嘗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原本若是道真下定決心與道靈一派死戰的話,未嘗沒有機會制勝,將青城山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可偏偏道真學到了老掌門道重陽的本事和衣缽,卻沒有學到老掌門的手段和心性,溫室里的花苗,在重壓之下近乎于崩潰,連帶著,那些擁護老掌門決定,支持道真作為正統掌門人的許多忠誠之士,也是死的死,散的散,一個個也都心灰意冷。
李牧盯著道真,又開口道:“想不想為你的師尊報仇?”
“啊?”道真一愣。
“我問你,想不想為道重陽報仇?”李牧道。
道真下意識地道:“報仇?這……可是,師尊乃是與【關山九重】李破月公平約戰重傷,被天外邪魔偷襲而死,【關山九重】一代宗師,光明磊落,死前更與師尊聯手,我不能找他的傳人報仇,至于那些天外邪魔,都已經當場被殺,我……我怎么報仇?這……”
李牧直接打斷他,道:“愚蠢,豬腦子。”
道真面色尷尬,但他的性格醇厚,并不生氣,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向李牧行禮,道:“小道愚鈍,還請張道長為小道解惑。”
李牧心想,這人倒也不是一無長處,只是這性格……太軟了。
他直接毫不留情地再道:“你也不想想,為什么李破月與道重陽,是何等人物?在安靜了千年之后,偏偏在這個時候約戰,難道兩個人都活得不耐煩了嗎?你再想想,是什么人能夠有能力和能量,在兩大九極巔峰強者約戰過程中下手,除了天外邪魔之外,那些同樣出手偷襲的宗門、世家、散修高手,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話,他們怎么可能那么心齊?你再想想,現場那些所謂聯合起來,斬殺了所有天外邪魔和偷襲者的正義人士們,會不會并非是激于正義,而是因為想要殺人滅口……你好好想想這其中的諸多關竅,大概就可以想出來,你師尊之死,包括李破月之死,乃是死于一場陰謀,而絕非是什么公平約戰,他們,都是被人算計了,不然,為何他們死后,不論是關山牧場,還是青城山上,都爆發了叛亂?嗯?”
“這……”道真面色劇變。
他咯噔一下,后退了兩三步,一臉震驚的表情,看著李牧:“閣下……你……的意思是說……是說……”他身軀在顫抖著。
如果真的如李牧所說,那一切……也太可怕了吧。
李牧往前一步,直接瞪著他,毫不客氣地道:“再往深處想一想,難道不是青城山上,有人提前背叛了道重陽,所以偷襲者才能那么容易破開他的功法,那么容易偷襲得手?嗯?你師尊也算是一世英雄,怎么就培養了你這樣一個蠢蛋。”
“我……我我我……”道真表情僵硬,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腦海之中,驟然有一道亮光閃過,驅散了漫天的陰云,看到了一些從未注意到的細節。
然后,漸漸地,道真的面色,驟然變得猙獰了起來。
一種仇恨的味道和氣息,在他的身體里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