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已經趨于混亂了。
顏暮硬是沒想到,還會有人越過這漫長的過道,只為送上她無心遺落的發卡
如果放在二十年前,青澀內斂的她或許會以為這不過一場烏龍,只是命運的湊巧讓他們相聚在了一起。
可林易渚的眼神不能說明目張膽的挑釁,至少也稱得上躍躍欲試的試探。
而沈光耀周身上下的氣壓更低了。
“林易渚,我想你從電梯口步行過來,不可能沒有發覺我和沈光耀正在爭執的事端,”顏暮并未回避,她的目光直視迎面而來的林易渚,并毫不吝嗇她的真知灼見,“避嫌這兩個字,我記得高中課本就學過,麻煩你回去溫習一下。”
“抓夾你留下,免得下次送來的時候依舊不湊巧。”
林易渚絲毫不介意杵在這對夫妻之間,更甚可以說是她直接插在兩人之間。他親手將她掉落的抓夾遞了出去,卻又在真正交付給顏暮的時刻遲疑了片刻,非要在她收回的瞬間刻意耽擱,似乎是在等著她對自己輕微的懊惱般。
顏暮的臉上始終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退回了她那枚黑透的抓夾。
曾經顏暮與沈光耀之間低靡而頗有張力的氛圍頓時被打破了,他心滿意足地退下。
然而,林易渚又不舍得只身離去,又站在不遠處,比起觀望,他更似虎視眈眈。
只聽女人接下來的話令人無比舒心暢快。
“你在這里不走又是干什么難不成沈總你認為自己已經年近四十還有足夠的魅力吸引到我,令我念念不忘”顏暮到底是無法為沈光耀繼續保留顏面了,低喃的語氣卻不影響她果斷的決定,她一手擺弄著林易渚送回的抓夾,重新抓起她繚亂的發,好像唯恐眼前的男人的大手又執迷不悟地攀附上來,對此她不得不防范,“不過你既然來了,我也不讓你白跑一趟。”
顏暮推開一條門縫。
阿沅只需要一個眼神的暗示,就足以順理成章為她送來一份之前囑咐過的文件袋。
“你正好把我們的離婚協議書帶走吧,也省得明早阿沅親自送到你府上去。”
“我不接受。”
他倨傲地抗訴,握緊的手掌略微克制地按在了她的身邊,而盡可能沒有觸碰到她。
不過,這在顏暮看來,這些年來他總是一如既往地驕傲著,包括眼前的他,眼高于頂,分明是來求人,卻沒有求人的態度。
倦了。
顏暮苦笑了一聲,想起許多迫不得已的過去,以及自己的隱忍付出,總覺得仿佛如眼前一場幻夢那般,她口氣淡淡地詢問,“沈光耀你到底是不能接受離婚,還是說你只是不能接受不符合你規劃安排的一切”
正是因為同床共枕十幾年,她才是那個最明白他想法的人,盡管如此,他們之間依然多了些許無法理解的隔閡。
沈光耀不是不能接受離婚。
他是厭惡改變。
比起失去一段熟悉的關系,他并非是無法做到割舍,而是他覺得這和他的設想背道而馳,如果是他做那個果斷的決定,那么,留給她同意的時間一定不會太過漫長。
自那以后,她并沒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話,失去了溫度的眼神自然也沒有絲毫的留戀,仿佛夫妻多載的情誼毀于一旦,又或者那謝曾經愛過的細節已經不復存在
她重重地摔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