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單薄的身影就倚靠在路邊,他屏氣凝神望著窗內的女孩,目光的炙熱仿佛在無盡的夏天也永遠不會退卻。她的安然無恙給予了最大的慰藉。
他忽視了自己胳膊上那一道擦傷的痕跡。
草率地將袖子放下,又拽長,他以為這樣就會無人知曉。
蒲予暉的語氣鮮少像這一刻一樣非常不耐,他打通了另一位女生的電話,對方秒接,但這并不妨礙他的言辭犀利,“麗景,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你為了那個女的,舍得這樣說我”徐麗景并沒有否認,而是字字珠璣地質問,“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們的確在城中村一起長大,不過徐麗景的爸爸是那一片的房東,自己和奶奶則是那一片居民區的租戶。麗景父親吃喝嫖賭,反正底層男人的毛病一樣也沒落下,故而單親家庭長大的麗景和他身上有著說不盡的相似,他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自然也對徐麗景多加照顧。
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麗景會對他滋生出別樣的占有欲,甚至會因此波及林微微。
“你在想什么”
盡管少年也有他高傲的心氣,但他迫不得已承認這擺在所有人面前清晰不過的事實,“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徐麗景總算低笑出聲,“你心里明白就好。”
“不過,像她這樣的大小姐有什么好的,你放心,以后我會繼承我爸爸的錢,我把那些都當作自己的陪嫁,通通都會給你”
“我不需要。”
長身玉立的少年在路邊無望地掛斷了電話,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拒絕徐麗景,只是在以前他好像從來沒有干脆利落過。
少年轉身,之后又匆匆去了臨近的洗手間。
他急于逃脫,不然又免不了試探性地四周張望,他愿意袒露他的貧窮,但這并不代表他希望她看見自己的狼狽。蒲予暉猛地沖了把臉,不斷用冷水試圖呼喚著自己恢復清醒和理智,再次沒有來得及顧及他那已經血色干涸的傷口。只是在行走時分,碰觸到肘關節時,有種難以言說的疼痛。
他對這樣的疼痛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可以說是司空見慣。
然而,蒲予暉從來沒有想過他那輛摔倒的自行車已經經由旁人穩當地扶起,就靠在樹蔭下,而掉漆的車龍頭上掛了個顯眼的白色塑料袋。
里面悉心地盛放著消毒的酒精棉以及云南白藥的創口貼。
他再次迷茫得不知所措,目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女孩扔捧著臉在和那幾個看上去就像是豪門闊太太的人聊天,只是比起之前,她似乎因為方才某些劇烈的運動,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些。
夕陽無限的柔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無法抑制的情緒就快要溢出來。
心跳聲更是“砰砰砰”般猛烈。
原來,早在他向她投以愧疚抑或是擔憂的目光之前,她比自己更早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送完藥啦”
室內的顏暮關切道,她剛剛從店家那里要來創口貼,假裝不明所以地讓林微微派送給路邊的少年,林微微旋即漲紅了臉,著急忙慌地一路小跑了出去,又怕被抓包般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半個小時以后,天色向晚,云天消散,卻而代之的黑色簾幕,漸漸遮掩住天際最后的光亮。
許棠煙踏入光木控股的大廳,推下墨鏡試圖另前臺工作人員清楚了解她的身份。然而,前臺的年輕員工對她的身份一知半解,始終喊不上她的名字來,反而喊了電臺里她最討厭的競爭對手的大名。
這令許棠煙倍感不爽。
“許棠煙。”她自曝名諱,又立馬要求前臺工作人員將她引見給集團的老總,沈光耀。
“我是你們沈總的老同學,也算得上是他太太的閨中密友”說這些的時候許棠煙全無一絲不自然,她語句連貫,神情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