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光耀今晚公司局域網內的危機在爆發過后沒多久又結束了。
暫時的混亂并不足以摧毀沈光耀一手建立起來的大數據庫的核心資料。雖然看似是有人蓄意為之,但更像是經驗不足的年輕黑客掀起的一場惡作劇,沈光耀令信息技術的工作人員為此修復幾個易被攻破的防火墻上的bug。
一切歸于風平浪靜。
他的心情卻因為只準直行的道路變得焦躁。
夜涼如水,蒼茫的夜空壓過他頭頂的淺淺月色,月不灑清暉,沈光耀干脆關上了敞篷,他的車子剛剛匯入車夜色的水馬龍之中,沒辦法當場掉頭,他迫不得已地隨著奔波的車流轉了整整一圈,總算繞回了原來的地標。
他從未像今天一樣迫切得想要重新見到她。
正值沈光耀面無表情地安排完今夜值班的員工、披荊斬棘般踏上折回來返程的時候,他不得不面臨另一個更近乎殘忍的結果,顏暮公寓的大門緊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在他走后的這一段時間內磁門她幾乎不假思索地更改了密碼。
該死的手機又震動了下。
“夜深了,別往回走。”
她的消息懸浮在手機屏幕的最上面,一閃而過。
正如她與他窮途末路時的短暫相處,稍縱即逝縱使到了此刻,落入此時無法挽回的境地,沈光耀堅毅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近乎軟弱無力的退縮。
他誤以為這短暫的中途離開,是對她情感上的傷害,卻不知,這或許是她為了擺脫自己來之不易的機會。
驕傲如沈光耀,如何也不愿意承認,曾經有關的愛的痕跡早已消磨殆盡。
他的頭皮貼緊關閉的大門。
磁門的金屬邊框觸及額頭的時候,傳來陣陣寒意,也讓表情逐漸麻木的他徹底冷靜起來。他這才大夢初醒般回想起她每一次的等待。
“顏暮。”
他重復著那個曾經無數次呼喊且有回應的名字。
無論如何,一墻之外,他無法自欺欺人地期盼著會從顏暮那里得來任何多余的關心了。
沈宅,次日清晨。
沈光耀頭疼欲裂地爬起來,他臉色深沉地打著領帶,卻在經由過道時聽見了兒子可憐無助的央求。起初還懂得丟人的刻意壓低聲音,最后卻因為遲遲沒有得到同意,動靜也越來越大起來。
“云姨,求你了,你就參加我這次的家長會唄。”
“云姨,要是你不去的話,就沒人來了,整個教室座無虛席,唯獨我我這張課桌前空蕩蕩的沒有家長,家長會過后,我就變成同學們眼中最大的笑話了。”
“云姨,我最近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傻事,不會挨罵的,實在不行的話,我給你轉賬行嗎”
“小少爺不是云姨不情愿,是這樣的,云姨畢竟不是你的家長,”云姨并非是在意顏面故而避開沈玨的家長會,她苦口婆心地規勸道,“按理說,就算太太已經離開了家,不會參加這場家長會,那理應由先生出席。”
“不是,我媽她不是不愿意出席,是她昨天已經為了我的事去了一趟了,我要是再麻煩她的話”他就太不是個人了。
說這話的同時連沈玨本人都在納悶,這種從未有過的體諒的情緒怎么就涌動到了心口。
曾經,母親為他來回折騰、替他收拾爛攤子的事也不在話下。
他也不在意母親以何種心情去處理。
事到如今,沈玨硬著頭皮道,“反正,您過來唄,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我的考試也已經順利通過了,我保證,和家長談話的時候他們這群老師說不了什么重話。”
云姨見到言辭懇切的半大孩子,于心不忍,見他屢屢發誓,幾乎快要動容地答應了
先生突然從空曠的長廊穿過,且臉色鐵青,凝重的眉頭好似平生從未舒展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