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次依舊被陸空星研究出很大的發揮余地,至少他身為師長,努力過了。
陸文昭內心竟然有隱隱的激動,他感覺自己就像書院里的學監,手底下終于添了兩個可以干活的夫子。
商歌和隨侯尚不知道自己即將開啟無盡備課的悲苦仙生,還在傻樂,并且擊掌相慶沒被陸文昭創死。
陸空星點點頭,折騰一夜,他也累了,不過他還有點擔心今夜的飛星。
“明日宮中肯定要舉行各種驅邪除晦的儀式,這件事雖然確實是我所為,但如果那些人以飛星不祥為由攻擊我,恐怕最近都不能安生了。”
陸空星長吁短嘆,陸文昭卻嘴角微翹,反而問他。
“你怎知,經歷了先前那么多的事之后”
“還有人敢往你身上扣不祥的帽子”
陸承影急促喘息著,從床上直直坐起,夢中被仙人審判的種種猶在眼前,令他心神驚顫。
世上真的有仙人,仙人還厭憎他。
陸承影咬破了唇瓣,口中盡是濃烈的血腥味。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的九皇弟,前世無論怎么掙扎都沒翻出他掌心、還給他殉了葬的陸空星,竟身處今夜所見的仙人之列
果然,今夜的一切都是夢吧他就是因為日有所思,才會夢到小九
陸承影忽然眨了一下左眼,緊接著又眨了一下。
從剛才開始,他的這只眼睛就酸痛異常。在夢中,坐于上首自稱蓬萊主的仙人給他判了罪,立刻就有力大健壯的昆侖奴將他帶下去,一人鉗制他魂體的掙扎,一人燒熱短刃,將他一目剜出。
昆侖奴將那剜出的一目隨手擲入一旁水池中。
在他撕心裂肺的慘叫中,鸚鵡仙鶴變的小童頭頂羽毛顫顫悠悠,在他身側拍掌而笑,蹦蹦跳跳唱著新編的歌謠。
“妄語者昔日栽贓藏壞心,今攫一目充魚糧惟愿以此警世人,仙威堂堂不能忘”
歌謠聲中,水池底巨大的白色鯰魚翻起,一口將那顆眼珠吞下。
回想到這里,陸承影冷汗涔涔,他再度用力眨動眼睛,燒熱短刃帶來的痛苦仿佛依舊殘留著。他猶抱最后一絲那是夢魘的希冀,緩緩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右眼。
左眼所視的世界漆黑一片。
陸承影終于意識到,先前的遭遇只怕不是夢了。他狂吼一聲,赤腳從床上下來,掀翻了桌子,然后砸毀視線所及的一切東西,發瘋一樣反復用手去捂自己的右眼,好像這樣多看看,他左眼的視力就能回來。
然而并沒有。
他歇斯底里的發泄聲驚動了守夜的宮人,宮人忙跑進來,就被他扯住頭發,拖行在地,只得一迭聲的慘叫。
“五殿下五殿下您怎么了是被噩夢驚著了嗎”
“太醫快喊太醫啊”
陸承影一把捂住宮人的嘴,陰森地湊到他耳邊。
“決不能喊太醫。”他頓了頓,露出一個令宮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去給朕把陸明修喊來。”
宮人被他的這個自稱駭得肝膽俱裂,連忙裝作沒聽清的樣子,陸承影一解除束縛,他就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去找陸明修了。
外間的宮人不知道里面情況,都面面相覷,不敢進來。
陸明修半夜被人喊醒,聽說是皇兄出事,衣服都顧不上穿,披了一件外衣就來了。他來的時候,驚恐地發現陸承影正蜷縮在地板上,像個瘋子一樣來回翻滾。
“好痛好痛啊啊啊”
是蓬舟給予他的每日割肉流血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