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空星選擇沉默。
他總不能跟長公主說,他已經是神仙預備役,說不準那天晴空一個霹靂他悟了,立刻就能飛走。當然,在走之前他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所以陸承影絕不可能登上帝位。
可這些他都不能說,姑母也無法理解,只會以為他也陷入求仙問道的迷途中。
他只能盡力說道“姑母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姑母和姑母珍視的人也不會有事。”
長公主將陸空星的沉默理解為抗拒,那些勸慰的話語更是清風拂面,在她看來并無用處。她又氣又急,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又是哪些地方沒想過來,才突然不肯往登位的路子上走。
她萬萬想不到,陸空星不登位,是因為他要登仙。
長公主甚至有些心酸起來,回想起前世,她活著的時候尚且能壓制,而她死之后,溫弦和陸空星先后遭了殃,心痛之余,掉下眼淚來。
陸空星嘆了口氣,他也勸過了,實在是沒辦法繼續說下去。
長公主眼中流露出痛色,知曉現在再勸下去也是無益,只能哀痛地看了陸空星幾眼,拂袖而去。
陸空星知道,這場沖突是難免的。
長公主長輩之心兼忠臣之心,殷殷切切,但他依舊不會走那條路。
“衡儀”
駙馬溫弦叫了一聲,長公主卻在夜色中快步走遠了。這場談話急轉直下,最后竟這樣收場,溫弦也只能嘆息。不過他先做的,是安慰陸空星。
“九殿下別放在心上,衡儀她沒有什么壞心,只是個性太強硬了一些。回頭我與她說一說,總得以你的意見為主的。”
他說得柔和懇切,倒讓陸文昭也睜眼看了他一眼。
陸空星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也不會記姑母的仇。他從前世起就覺得,姑母的這位駙馬,謙謙君子,與姑母很是互補,很像是一位慈父。
可惜前世為著長公主之死,行刺皇帝,陸空星費了大力氣試圖將對方救下,終是沒有成功。
見溫弦有同他再走一段路的意思,陸空星指了指自己一直托在手里的那只裝小鳳的籠子,詢問溫弦。
“姑父,我可否將小鳳放出來”
溫弦一怔,他自然不會拒絕的,只是將籠中飛鳥放出來,會不會就地飛走不等他提醒,陸空星已經將籠門打開,一顆毛茸茸的帶羽冠的腦袋小心地探了出來,陸空星伸手接引,這小腦袋的主人才敢蹦跶到陸空星手上,來到籠子外的世界。
倒像相
識已久一般。
溫弦看得驚奇,又見陸空星隨手就丟了籠子,看起來并不想讓小鳥再回到籠子里去,直接將其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確定小鳳站穩當之后,陸空星才轉向溫弦。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水榭之上,夜色幽幽,湖水粼粼,陸空星一改往日呈現在人前的端莊乖巧,直接倚靠在了欄桿上。
陸文昭在他身邊肅立,仙人的飄帶當風,隱隱將陸空星籠罩在內。
“姑父,關于姑母剛才同我談論的那件事”
那件事指的自然是帝皇登位。
陸空星認真反思了一下,還是他說得太含混了,也難怪姑母會不安。正好,今天通過姑父,他也可以向姑母傳遞些自己的所思所想能讓姑母安心的所思所想。
溫弦下意識地扶住石欄,穩住自己。九殿下的姿態過于落拓不羈,一反常態,他的直覺告訴他,似乎將有不太妙的話題要開始了。
陸空星認真思考,接著大膽發言。
“我覺得姑母就很合適,為什么姑母不能自己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