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道人的茶頓時喝不下去了,他瞪大眼睛。
白家這,信教的供奉,還能分期的嗎
青州州牧催逼得緊,他急于拿到部分錢財先應付應付,至少證明神龍教事到如今仍有斂財的能力,青州州牧才會舍不得舍了他,才會給他周旋的機會。
白家這錢,他今日必須拿到
然而白海東跟個裹滿油的面團一樣,軟硬不吃,滑不留手,龍道人問得急了,他就要給父親寫信說明情況,又是得請白家族老出來決定大筆錢款的使用的。兩人言語拉扯了很久,龍道人終于反應過來,這白家少主,壓根沒打算給他錢
白海東幾番試探,探出龍道人的虛弱無力,神龍教如今的地位,也很不好說了。他面上殷切的笑容頓時淡去,變得有些不耐。
“白家最關心的,除了海運,還有一部分內河航運。如今兩州大旱,不見雨兆,運河受阻,白家愿意求神拜佛,花費多少錢財都無妨,只要下雨。”
“因此,龍仙師只要能施法求來雨,就算是金山銀山,白家也能雙手奉上。”
龍道人氣得直喘氣,他哪里會求雨。他算是看明白了,白海東這個前恭后倨的態度,分明就是一開始就沒打算供奉什么金銀,不過是探他的底罷了
龍道人一無所獲,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神龍教。偶有教眾從他身邊走過,立刻變得低眉順眼,掩藏著袖中懷中的什么,令龍道人一陣心酸。
如今,這些口口聲聲信神龍的人,懷里都揣著小鹿了
壞的事總是接二連三,在外奔波了一整日的龍道人正想回房休息,想別的法子弄點錢財來先穩住青州州牧。可不等他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就被幾名神龍教教徒默然無聲地圍住了。
待看清這幾人的臉,龍道人的冷汗登時就流了下來。
這幾人分明分明是青州州牧按插在教中的
他得勢時,他呼風喚雨時,他得州牧信賴時,這些人是他在教中鏟除異己的利器,手腕狠辣,專干臟事。然而他現在丟了金銀,正被猜忌懷疑,這些人出現在面前究竟意味著什么,龍道人不敢細想。
“你們你們不能”他慘白著一張臉,“州牧答應我的他答應過我先不追究我還能斂財神龍教還能”
那幾人面無表情,向龍道人步步逼近,其中一人湊近龍道人,似乎想從側面將其轄制,低語道
“我們有耐心,大人可不一定有耐心。更何況,仙師的小心思未免有些多。”
“去面見有大船的海商白家,是要
用那大船運送什么嗎”
龍道人頓時明白了難怪青州州牧突然翻臉,一刻都無法忍耐,原來是懷疑他勾結白家運送金銀木桃村之下金銀失竊一事,他是跳進湟水都洗不清了
敗筆他去見白家少主,就是最大的敗筆啊
解釋已經毫無意義,被這幾人帶回去,恐怕等待他的是十八般酷刑。龍道人急促地喘著氣,突然暴起,將藏在袖中的一包石灰灑向那幾人的眼睛。趁著他們視線模糊,他轉身,拔腿就跑。
龍道人自己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與青州州牧撕破臉,他所擁有的一切已經毀于一旦。可是,他不想受刑,他也真的不知道那批金銀的下落啊
終究是上了年紀,龍道人跑著跑著,突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倉皇爬起身,身后傳來追趕過來的紛亂腳步聲,正當此時,另一雙腳也輕輕移動到龍道人眼前。
龍道人顫顫抬頭,看到了那名教徒簇擁的黑發黑眸的少年。少年人道袍加身,因為龍道人一身狼狽發髻凌亂的模樣,微露驚訝的神色,這神色轉瞬即收,重新變回龍道人極為厭煩的那種無憂無慮的神色。
“龍仙師不必行如此大禮。”陸空星笑道,“是有求于我嗎”
有求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青州州牧安插的人已經追過轉角,待看到陸空星之時,他們的動作明顯遲疑起來。知曉州牧對新崛起的小鹿神教的重視,一人站了出來,對陸空星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