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是時候了。
是時候
更迭皇權了。
她與仙人的約定,屬于大昭的河清海晏之夢,終于,要邁上那級起步的臺階。
長公主有些驚訝地發現,此時的自己,冷酷,冷靜,而鐵石心腸。她召來親信,詢問道
“西國師冷壽,是否還在給皇兄丹藥”
親信早已將靈臺盯得死死的,聽聞詢問,立刻恭敬答道。
“稟長公主,雖然依舊在,比起以往的記錄,西國師如今給陛下偷偷減少了丹量。”
長公主頓時笑了。
“這是想讓皇兄多活一段時間呢,可不能讓他如意。”她指示親信,“去將冷壽私自減少丹量的事,隱晦地通知皇兄,帶上確鑿的證據。”
小小的一個指示,卻仿佛捅了馬蜂窩。老皇帝只不過是在茍延殘喘,本就將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仙丹妙藥身上,聽聞自己的丹量被減少,差點氣得再也不用服丹。
慌亂的宮人在進進出出運送熱水喝軟帕,太醫在緊張地為他施針,老皇帝瞪著一雙眼睛望著簾幕之頂,手握成拳,虛弱無力地一下一下捶著床板。
“國師竟不救朕”
“快給朕更多的金丹混著國師血肉的金丹”
批皮冷壽,在老皇帝眼里依然很好吃,這可能也是披著冷壽皮的丹奴一定要給老皇帝減少丹量的原因之一。
可是圣旨一下,他那點小心思頓時全部付諸東流,只得恢復成之前的丹量。丹奴越來越慌,他隱隱察覺到,現在掌權的長公主似乎
想讓老皇帝死。
他被這個猜測嚇得肝膽俱裂,躲在新建起的靈臺的臥房內,身邊堆滿金銀珠寶,可這些依舊無法寬解他的恐懼之情。
丹奴不禁回想起許多日前,那一日,自閉許久的徐元符出關,十分反常地來見他,卻在見到他的瞬間,就怔住了,接著露出一絲說不上是唏噓還是嘆息的苦笑。
罷了,罷了,也算是見了一面吧。
現在丹奴回想起來,徐元符的意思應當是指來見最后一面,那時候,徐元符應該就決定好要走了。
師兄啊,你參了幾十年,還是沒參明白。如今大昭不可能一直主位空懸,而皇權更替,本就是極度兇險之事。
我等方士,遇上個昏君,還能賣弄賣弄小聰明,討些小賞錢。可若是明君在位,我等在明君手中,不過就是工具罷了。
他意有所指,然而丹奴聽不懂。
他只是茫然地看著徐元符,心中甚至在思慮,徐元符是不是要用言語左右他,讓他自發與皇權疏遠,然后自己再頂上去或許是從他眼中讀出了敵意,徐元符不再多言,只是一嘆。
不知晦朔春秋,也好。
也好啊。
他轉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