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季父季母對他更加和顏悅色了一些,偶爾會問什么時候回家,今年過年回不回來一起吃年夜飯,季望澄拒絕了他們也不生氣,說到底,整體依然是不關心的狀態。
畢竟他并非他們期待或需要的孩子。
季望澄現在感到一絲后悔。
應該答應的,如果去過一次,不至于現在不知道如何作答才符合常理。
他短暫的沉默,被黎星川解讀出了別的意思難以啟齒。
在黎星川的想象中,季望澄應該有一個很大的家族,過年會包下六星級酒店的一整層,每桌餐標十萬,龍蝦帝王蟹吃到吐,每個人都穿著禮服盛裝出席。
不過季望澄常常對家里的情況避而不談,一開始他以為對方不想炫富、怕打擊到他。
后來漸漸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也許,季望澄在家中的待遇并不好,否則他也不會一碰到家人的話題就緘口不言。
大家族說不定還會有什么嫡長子繼承制呢
黎星川想了想,提議“你要是不想回去,家里人也同意的話要不要來我家過年啊”
季望澄驟然抬眸,稍顯驚訝,偏淺的瞳色呈現出一種潔凈的澄澈感,叫人聯想到山谷里的清晨露珠。
黎星川見有戲,再度唆使“真的,要來嗎”
季望澄答得很快,似乎怕他反悔,咬字清晰迅速“要。”
黎星川“你家人同意嗎”
季望澄“他們無所謂的。”
聽到這個回答,黎星川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小季同學大概在家里確實不受重視吧。
但對方既然同意了,他起身給外婆打電話。
季望澄思索片刻,忽然轉頭。
窗外起了陣小風。
不遠處的樹林,一群穿著淺色防護服、全副武裝的人,正在收拾“天災”留下的爛攤子。
單白蹲在樹杈上,從口袋里摸出個棒棒糖,剛掏出來又塞了回去,因為臉上戴著面罩,沒法吃。
他提高聲音,問“是獅鷲的本體嗎”
李玄知“不是。”
單白“果然。”
傀儡師,獅鷲。
“深淵”的一員,超能力為操控與本體長相一模一樣的分身。
他的傀儡擁有實體,同時著幽靈般的特性,比如在太陽底下走路沒有影子,也可以無傷穿透墻壁。
攻擊性不算特別強,勝在神出鬼沒難以捕獲行蹤,借由這樣的能力,此人犯下多起殺人案和綁架案。
當傀儡受傷或死亡,獅鷲本身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那具遍布蛛網般紋路的軀體,如今已經面目全非,想來本體同樣遭受重創。
“他們知道了天災的下落。”單白說,“怎么辦,要挪個地嗎”
李玄知沉吟片刻“沒有必要。既然對方能知道他的住處,自然也能打聽到他的動向。”
單白“說得對,而且誰更危險顯而易見。他們最好一個接一個送,要是能用季望澄打擊深淵,那真是太妙了。”
李玄知“需要小心的是黎星川和學校,有危險,要增派人手。”
單白“哎,那邊確實是麻煩”
除此之外,要考慮的問題還有很多。
比如,“天災”的蹤跡是如何暴露的會不會是組織內部出現內鬼這種可能性倒是很小,每個組織成員都受到一定的監控或管制,泄密率極低。
超能力者并非先天便能呼風喚雨,一般是在某些情緒十分激烈、愿望極端強烈的情況下,突然覺醒的就像身體里的另一個更加厲害的自己在最絕望的情況下醒來,并接管了殘局。
部分超能力者有自我認知障礙。
那種“進化”的感覺很奇妙,視野驟然擴大,思維瞬間升華,抓到了靈光一閃的念頭極速開竅,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加入組織的超能力者,或多或少經歷過在尋常人眼中足以被稱作“悲慘”的事情,也因此想用這份珍貴的能力,守護更多人的幸福。
單白的兄長在他十四歲那年遇害,兇手是“深淵”的一員,他在悲慟中覺醒,并被組織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