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徑直走向黎淑惠,先是探鼻息、脈搏,又仔仔細細觀相。
“業力回饋。”柳天師收起法器,“柳某盡力一試。”
黎夢嬌有數,帶著一行人退后,給他們騰出空間門。
身后的弟子次第排成一列,原地打坐,口中念念有詞,一名年紀稍長的弟子在地上畫了個繁復的符,呈圓環狀,天師坐在法陣正中。
天師抬手掐訣,地上的法陣開始變亮,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光芒在圓環結構中流淌,絢麗奪目,如同太陽的外圈,遠遠看著,心中陡然升起崇敬之意。
正當此時,變故突生。
路燈一閃一閃,半秒后,沿著橋面,由遠及近一路熄滅。最后一盞就在黎夢嬌的跟前,她聽見了細微的電流聲,視野由亮轉暗。
“哎停電了嗎”
“我打電話去問一下。”
“不應該啊”
黎夢嬌突然想到什么。
沒有燈,遍地都是暗色。
風開始吹,并不如泣如訴,反而裹挾著不加掩飾的滔天惡意。
河面被吹皺,落葉揚上天空,橋面上的新人們凍得牙齒發抖;柳天師從法陣中起身,警覺地看向某個方向。
視野變得越來越暗,夜色濃郁,處處滲透著不詳與晦暗。
一聲很輕的“呲”,路燈忽然單單亮起一盞,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望澄出現在燈下,面容清雋矜冷,風衣外套裁剪利落。
暖箱光線為他編織柔和的背景,而他微微一頷首,居高臨下的姿態,瞬間門打碎這種假象。
他看向擔架上的黎淑惠“把那個給我。”
新人們面面相覷,柳天師和黎夢嬌面色凝重。
雙方僵持了幾秒。
季望澄視線一轉,黑影如瘋長的雜草般自地縫冒出,密密匝匝地裹住整張擔架床,形成一枚巨型黑色蠶蛹。
柳天師眼疾手快,抬手將黃符拍在擔架床上,口中飛速念訣,不到眨眼的功夫,黃符劇烈燃燒,將密不通風的黑繭炸開一個洞
黑影生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修復洞口,但黎夢嬌的反應更快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身形一動,鬼魅般出現在擔架床邊上,一把撈走人事不省的黎淑惠,瞬息與黑繭拉開安全距離。
季望澄淡淡抬眼,望向她。
“你要阻止我嗎”他問。
黎夢嬌反問“你想做什么”
季望澄只是伸手,對她攤開掌心,輕抬眉梢,態度依然平和“拿過來。”
黎夢嬌堅定搖頭“不可能。”
季望澄向前走了一步。
應著他鞋底貼合地面的瞬間門,“轟隆”一聲,天邊炸開巨響,雷光破開黑夜。
狂風不止,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山雨欲來。
啪嗒。啪嗒。
雨開始下,水滴打在昏黑地面上,形成漆亮的深色斑塊。
季望澄身形修長,步伐極輕。
“她對閃閃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他似乎有點疑惑,“你為什么要保護她”
黎夢嬌“她有什么結果,都是咎由自取,但你不能越過法律擅自奪走她的生命。不讓你殺死她,是我的工作。”
“閃閃不想她死,我不殺她。”季望澄說,“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他的語調其實很像機器人,毫無感情地念著文字,卻透出不加掩飾的冰冷殺意。
黎夢嬌手背到身后,悄悄對同伴打了個撤退的手勢。
大家紛紛以最快的速度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