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澄的神情終于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像是一只原本正懶洋洋小憩的雪豹,忽然進入了警覺狀態。
“我想過。”他說,“也有應對的辦法。”
黎夢嬌“你會怎么辦”
季望澄忽然說“你認為人類是地球的主宰嗎”
這問題轉得毫無章法,一下就從戀愛層面拉到了人類學,黎夢嬌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只聽對方兀自說下去。
人總認為獨有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力,是整個族群引以為傲的標志,由此能一時成為星球霸主。
“人們常常以為自己有選擇的余地。”季望澄平靜地敘述道,“他們當然可以做出選擇,但選擇的范疇,早就被無形的條條框框界定。”
因此,他最后的回答是“我當然尊重閃閃的選擇,他是自由的。”
他是自由的,相對自由。
當這個“選擇”范疇,在天災之力的干涉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所看到的,便是季望澄希望他看到的;他能選擇的,就是季望澄為他準備好的。
黎夢嬌聽懂了,并在這瞬間頭皮發麻。
這個瘋子。
她聯想到所謂的“末世”,心想,如果是季望澄,完全做得出“因為閃閃戀愛了就毀滅世界,從而逼他回到自己身邊”這種決策,并在判定其可行性之后立刻執行。
生活拮據的人,很難理解那些富豪一擲千金的行為,買雙奢牌印花的木筷子十萬塊,輕易地浪費掉貧困家庭幾年的生活費用。可對于富豪來說,這一行為盡是說明他們看上一雙筷子,喜歡,想買,于是買下。
季望澄就是絕對力量領域的“富豪”,他毀滅世界,只是因為他恰好有這種力量,而這么做可以挽回閃閃,在這個過程中,其他人的悲慟,又關他什么事
黎夢嬌勸不了他。
她沉默許久,也說了句與問題似乎并不相關的話“如果所有人沒有超能力就好了。”
沒有出人意料的異能效果,沒有難以想象的驚險刺激。
也沒有翻天覆地的危險。
工作這么多年,希望世界上沒有任何超能力者,反倒成為她最樸實簡單的心愿。
季望澄“為什么”
黎夢嬌“你不這樣認為嗎”
季望澄“不。”
“你不用處心積慮地瞞著他。”黎夢嬌想到自己,有些心累,“也不需要擔心他會發現,或者他會因你遭遇危險。”
季望澄冷聲道“所以我就該看他被黎淑惠欺負嗎”
就像從前那個懦弱無能的廢物所做的那樣
看著閃閃任人欺凌,既生氣又害怕,卻無能為力,淌著眼淚小聲喊他的名字嗎
只有成為“天災”,是他最不后悔的事。
黎夢嬌想到這件事,自責且心虛,語氣也不知不覺弱了下來“我沒有這個意思。在這方面,我是失責的。”
“你當然失責。”季望澄話鋒一轉,“你給黎淑惠送過月餅。”
黎夢嬌原本心情沉重,突然哭笑不得,不知道這兩件事怎么能聯系到一起,承認道“是,不過這有什么關系嗎”
她雖然不和黎淑惠見面,但禮數上做的周全,逢年過節該給的禮物還是會買雙份,托外婆轉交,其中自然也包括月餅。
自工作起,黎夢嬌的收入就一直是普通白領難以望其項背的水平,在消費上自然也不吝嗇,要買就買高檔的。
她給黎淑惠送的月餅,在十年前就要六百多塊錢一盒,盒子做的足夠精致漂亮,一盒只有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