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繩子之后,兩人卻沒有立刻離開面包車。
季望澄把門拉開一道縫,看了眼外面的景象,又忽然關上。
他借口十分拙劣,說這里危險,面包車內比車外安全,他剛剛報警了,告訴警察他們在面包車里面,如果警察找不到他們會很麻煩說了一通有的沒的,意圖讓黎星川留在車內。
黎星川相信了。
后座的車窗被糊上,看不到窗外血流成河,也不看到地上身軀發生異變的人販子。
后備箱有一條干凈的毛毯,兩人分享這條毛毯,靠在一起說話,一問一答。
“那些人回來怎么辦”
“不會,他們暈倒了。”
“警察什么時候來”
“馬上就來。”
“他們要坐牢。”
“嗯。”
毯子柔軟,季望澄身上暖和,在安全溫暖的包裹中,黎星川慢慢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他見到了警察和醫生模樣的人,都是氣質溫和的女性為了讓小朋友放下戒備。
他警惕地問“季我朋友呢”
女警說“他在休息哦。”
他說“我要見他。”
兩個女警對視一眼,同意了他的要求。
十分鐘后,季望澄進門。
接下來,警察問他事情的經過,做了筆錄;警察問完,輪到醫生。
醫生很和善地與他聊天,還送了他一個小玩具。
過去那么多年,黎星川憶不起那天談話的具體內容,連醫生的樣子也忘了。他只記得季望澄在旁邊,于是他很放松,對醫生有問必答,醫生最后說了一句“你放松一點,我們來做一個小游戲,好嗎”
后面的記憶變得模糊,總之,又一次陷入睡眠。
睡著之后,被警察送到家里,外婆得知他差點被綁架。
黎星川回憶一通,發現有些細節因為年代久遠忘得一干二凈,可這件事本身,他確信發生過,有深刻印象,如今也依稀能感受到多年前的惶恐不安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之前一直認為綁架案只是外婆的臆想
他愕然地坐在椅子上,轉頭看向身邊的季望澄,外婆的絮絮叨叨像是隔了一層空氣膜,顯得遙遠而不真切。
為什么
腦袋里只剩下這幾個字。
“現在好晚了,你們趕緊回去。”外婆叮囑完,催促道,“明天要上課的伐不要睡過了。”
黎星川憑著本能點頭“嗯,要的。”
他魂不守舍地起身,和季望澄一起走出病房。
直到下了樓,微涼的夜風卷著花香襲面而來時,他才從巨大的茫然中掙脫出來。
“我想起來一件事。”黎星川說,“小時候,我被綁架過,你比警察先找到我。”
季望澄的腳步突然停下。
他接著走,但這一瞬的卡頓十分明顯。
“嗯。”他應了一聲。
當時年紀小,又過于緊張、害怕,許多細節都被他忽略了,可現在想起來,處處都是不自然的地方。
黎星川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后來那些人販子怎么樣了”
季望澄無視掉第一個問題“他們坐牢了。”在地府坐牢。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黎星川追問。
季望澄飛快地進行頭腦風暴。
如果由他自己編造,只會編出一個全是篩子的借口,但當時這樁案件的人販子不僅從事人口販賣,還涉及了器官販賣和毒品,破獲之后反響熱烈,官方自然不可能紕漏真正的內幕,于是編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過程
該死,完全,想不起來。
季望澄“是保鏢發現的,不是我。”
黎星川“”
黎星川當然不信“保鏢怎么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