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看到了季望澄短靴的鞋底,沾了泥土和枯草屑。他記得很清楚,泥土還是濕潤的。
他問對方“剛剛出門了嗎”,季望澄說沒有。
嘩啦,嘩啦。
河水潺潺。
黎星川茫然地望向他。
季望澄目光投向別墅的方向,表情稍顯凝重,仿佛預見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
“報告,慶林區朝陽街道有人收到匿名毒藥,經查證”
“報告,臨江區秋葉大街三號路口,疑似出現嫌疑人毒箭”
“報告”
超能分基地,樓道里的組織成員,無一不匆忙奔走。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玉城大部分居民剛吃過午飯,上班族和學校里的小年輕們昏昏欲睡,戶外的人們沐浴暖和的春光,這似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春季午后。
公安、武警、醫療、消防、特別安全系統無一不高效運轉,勉力維持著展示給普通人看的和平。
單白嘬了口可樂“嗝。”
同事們忙得像陀螺,他坐在辦公室盯監控,有點不好意思。
玉城到處起火,原本由七人組成的天災觀察小隊,現在縮編至兩人。
季望澄不想搞事,那么他自己就能解決一切有可能的麻煩;季望澄想搞事,那么七個人和兩個人的用處相差不大,反正橫豎是個死,留一個給中心通風報信就行。
單白今天和洪軒一隊,一人分別面對兩個屏幕的監控。
按照一般劇本,他們應該無所事事到晚上九點,然后交班,去忙另外的事情。
意外就發生在這一刻。
季望澄的家門口,出現了一個略顯古怪的人。
“洪軒”單白喊了一聲,招呼道,“你過來看看,這人好像有點問題啊。”
那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劉海長到能蓋住一只眼睛,走路姿勢吊兒郎當,仿佛下一秒就會搖著花手飛走。
洪軒腳蹬地面,椅子滾輪劃過來。
他盯著高清畫面半晌,突然脫口而出一句國罵“臥槽”
單白“你認得不深淵的”
“沒,不是深淵,單打獨斗的,腦袋有坑的瘋子一個。”洪軒語速飛快,起身,撈起椅子上外套,“走之前在五寶區鬧事的蛇果聽說過沒有這是個一等功啊”
河邊。
水流聲如同靡靡細雨,連綿不斷地淋濕沉默。
兩人同時開口。
黎星川“哎,你是不是”
季望澄“我有點事先”
黎星川“”
季望澄“”
黎星川“你先說。”
季望澄“我回去一趟。”
黎星川“為什么”
季望澄思索半秒,給出一個理由“忘記帶鏟子了。”
確實只帶了一把。
“沒關系。”黎星川說,“也不需要挖多深的坑,你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季望澄抿了抿唇,碎發耷到眉骨上,陽光印出一點陰影。
他還想找理由,卻聽黎星川放軟聲音“陪我待一會吧。”
季望澄沒辦法了。
只能站在原地,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