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十年前,黎星川都想不到,他會以這樣一種極其羞辱的方式進警局。
警察沒為難他們,一人一張a4紙寫保證書,也沒要求寫多少字;本來還打算聯系家長,在黎星川的懇求之下作罷。
如果把事情捅到外婆和小姨那里去,這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了,往后余生,每次逢年過節親戚聚會場合必會被翻出來嘲笑。
正當他偷偷慶幸的時候,黎夢嬌恰好從閻華那里得知這一消息。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文字變得陌生,他們幾乎認不出警察局的意思。
“天災”被警察抓了,這是什么地獄喜劇嗎
單白“警察局是我想的那個警察局嗎”
李玄知“是。”
單白瞳孔地震“牛啊閃哥。”
閻華“孟姣,你怎么說我安排人去打點”
黎夢嬌一陣無語,沉思半秒,拍板決定“不用。讓他們長長記性。”
于是,沒有人來接他們,兩人乖乖的在民警眼皮子底下磨洋工。
警察的意思其實是走個過場,寫兩行字簽個名,認識到錯誤就行。
但黎星川初高中的時候常常和這玩意打交道,有時候是遲到,有時是因為課間操時間偷偷溜去打籃球,500字的習慣刻在他的dna里。
兩三年的作文班白上了,高考一結束,回到解放前。
黎星川絞盡腦汁地想一些有道理的廢話,在白紙上做文字填色游戲,寫高數a的大題都沒那么費勁。
他受折磨,季望澄自然也不會提前離開,陪他一起造字。
沒過多久,盯著他們的民警接到其他任務,離開了辦公室。
黎星川用筆帽戳季望澄的胳膊。
“你怎么回事。”他小聲抱怨,“你不是天災嗎應該可以耳聽八方吧為什么沒有發現警察”
季望澄老實交代,坦坦蕩蕩的八個字“我發現了,我不知道。”
黎星川“”
也是。
季望澄的常識體系媲美小學生,“熱心市民撥打110拯救疑似失足少年”算是相當高級的知識點了,他把握不住。
“行吧。”黎星川轉過頭,偷看他的檢討紙面,“讓我看看你寫得怎么樣了”
季望澄寫了整整一面。
快寫完了,就差最后兩行。
他在等黎星川,最后一行每個字都寫得很慢,筆鋒抑揚頓挫,如同雕花。
黎星川“”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嘔心瀝血爬出來的五行大字,忽然沉默震耳欲聾。
黎星川的字有種異域他鄉的美感,乍一看像俄文,用大白話來形容就是狗看了都搖頭,和季望澄工整如印刷體的墨水字形成鮮明對比。
但他絲毫不覺得羞恥,大大咧咧地開抄,很快也涂滿了一張,交卷出門。
警局邊上有地鐵,坐四站路就能到家附近地鐵站。
今晚的列車有些不同尋常。
過了晚高峰,也不是客流量很大的站點,坐在他們對面的兩位女士,忽然吵了起來。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說了我是不小心的”
“你這人態度怎么這么差啊”
“我怎么態度差了,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嗎”
“你這也是道歉的態度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嗓門越來越大,周圍的乘客紛紛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