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感到難過的時候還是得找人比慘,一經對比,幸福感油然而生。
因為太無聊了,他時不時嘗試與手上的小東西交流,在心里說些話逗它,比如“你是不是啞巴啊”、“你也是小季嗎”、“你是個烏漆嘛黑的丑娃娃,不服來辯”但它悶葫蘆一個,任由黎星川叭叭個不停,打死不肯開口。
以影子們的鬧騰程度來看,這位“小季”不應該如此文靜。于是,黎星川初步猜測,它不是不愛講話,只是開口需要一些條件。
又過了一天,晚上洗澡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黎星川剛解開兩顆紐扣,突然聽到一聲尖利刺耳的喊聲。
閃閃
它們偷看
像是影視劇里的傳音入密,這聲音直直傳入他的大腦。
偷看
他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浴室設計得相當簡單,干濕分離,淋浴區只能容納一個成年人,墻壁和地板都是干干凈凈的白色,洗手臺和沐浴用品的顏色也非常淺,整個浴室內,唯一深色的物品就是淋浴區外的長方形腳墊。
腳墊上面印了兩只憨態可掬的小熊貓,正啃著竹子。
熊貓耳朵好像動了動。
黎星川揉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產生錯覺,然而定睛一看,那只耳朵上似乎漂浮著裊裊黑霧
他當場嚇得奪門而出,把浴室門反手摔上,下意識呼喚道“季望澄快來”
“季望澄”
眨眼的功夫,無所不能的小季同學瞬移出現在門口。
他走進來,有些茫然,不明所以。
季望澄問“怎么了”
黎星川“浴室里有東西”他手腳并用,比比劃劃,還處在受驚的劫后感中,語言組織得相當磕絆,“是一個黑色的黑霧一樣的東西附在腳墊上鬼一樣的”
聽到第一句時,季望澄的神態凝起一絲警覺,目光如箭矢般射向浴室大門。
然而,黎星川的補充描述,令他緊繃的狀態突兀地松垮,并逐漸轉為一種難以言喻的心虛。
視線開始在空氣中亂跑,不敢和他對視。
手背到身后,罰站一樣站在原地,渾身別扭。
黎星川“總之,你快去看一下,太嚇人了。”
季望澄“。”
黎星川催促道“快去,快去,愣著干什么。”
季望澄“”
季望澄硬著頭皮打開門,腳墊上的黑影早就躲到門板斜后方,趁此機會,悄無聲息地匯入他的影子中。而黎星川躲在他的身后,探頭探腦地觀察那只繡在吸水墊上的小熊貓。
季望澄“好了。”
黎星川“真的嗎”
季望澄心虛“唔。”
黎星川不疑有他,頓時松了口氣,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了。那天晚上突然出現在窗外的醫生給他嚇慘了,他在病房里住的這幾日連帶著草木皆兵,看到點什么都一驚一乍,生怕是新的驚嚇。
黎星川松懈下來,重新回到浴室,準備洗澡。
剛準備脫外套,就在此時,一道靈光擊中了他。
腳墊上的黑影,看起來相當熟悉,黏糊糊的黑色史萊姆;季望澄曾經承認過偷窺行徑,剛剛的表現也有不少古怪之處
一條條線索,像是鉚釘紐扣一樣,正正好好地扣在一起,指向同一個終點
黎星川“嘭”一下推開門。
“季望澄。”他殺氣騰騰地看向坐在床邊的某個人,“那就是你吧你是變態嗎啊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吧”
季望澄“”
季望澄聲如蚊吶“對不起,下次會注意。”
黎星川怒極反笑“注意什么”
季望澄很誠實“注意藏好一點。”
黎星川“”
黎星川“你給我滾出去。”
條件有限,黎星川很難對偷窺慣犯實施應有的制裁,暫時采取了驅逐出境的措施。
正當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季望澄坐在門口,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