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放開放開
小黑寧死不屈,然而這點力道在季望澄本體面前根本不夠看,它像一塊可憐的橡皮泥,團吧團吧,揉成一坨,無情地丟到角落。
單人間很小,呈長方形,如同一顆膠囊。床的右側抵著墻壁,左側是一張書桌,床位放置衣柜,除此之外只剩下過道,沒有多余的裝飾空間。
季望澄的身體遠看清瘦,卻并不單薄,幾個人站著,把本就狹窄的過道擠得水泄不通,動一動就會踩到彼此。
他們卻并不嫌這里逼仄,趴在黎星川的床邊、一人扒著一點被角,懶洋洋地瞇著眼睛。
片刻后,季望澄們變成了濃稠如墨的黑影。
這張小床騰不出第二個身位,它們思索幾秒鐘,決定在被子上睡。
黎星川側躺,兩團黑影守著他的枕頭兩側,另外幾團分別占據被子的四角,貼著他的身體,圍得水泄不通,如同高筑的城墻。
它們的動作極輕,謹慎小心到不可思議,沒弄出一點噪音,只能聽見窗外隱約的風聲。
黎星川應該是做了一個不錯的夢,神態寧和。
月光快要熄滅的時候,在角落里吃灰的小黑抓到機會,一舉跳上床。
它還沒靠近黎星川的胳膊,被三團虎視眈眈的影子同步恐嚇,無聲的威壓流動,寸步難行。
于是,小黑不情不愿地停下動作,棲在床尾的位置。
它較低的智商不足以支撐它想出多么優秀的反擊方案,遂決定忍耐一時,明天向閃閃告狀,讓他把這群壞東西全部趕走。
比起本體,小黑的身軀實在太過迷你,七團影子連成一條惡龍的脊椎,它輟在尾巴上,像細細的尾巴尖。
夜色已深,窗欞透進來的月光消熄。
惡龍圈著它的寶物,尾巴搖晃,心滿意足。
第二天是周六。
五月份的玉城十分舒適,溫度適宜,路旁草長鶯飛,蝴蝶在枝頭撲閃翅膀。陽光蓋在人肩膀上,像是一條暖融的毯子,玉大的校園內,隨手一拍都是歲月靜好。
歐若瑤抱著相機,穿過小徑,抵達學校草坪。
部長杭蕓手扶一塊反光板,脖子上也掛著相機繩,對她招手“瑤瑤,來這里。”
歐若瑤高興地喊了聲“蕓姐”,加快步伐。
“聽風”音樂節在即,文藝部上下動員起來,趁著周六天氣好,她們打算拍一些素材和選手宣傳照,用于下周的線上宣傳。
其他部員和參賽的選手陸續到來,個個穿著靚麗、妝容精致除了黎星川。
他游離在人群邊緣,單手插兜,目光落在馬路對面的小黃花上。
杭蕓“這小子又不化妝,跟他說了多少次了,上鏡最好帶點妝,不然容易顯得沒氣色。”
歐若瑤“他老是說什么你們不是會s嗎,后期給我一下得了。”
杭蕓“臭直男一個。”
歐若瑤“”嗯
一小片草地上,三三兩兩結對,站著十來個人。杭蕓和歐若瑤離得稍遠,位置最好,能將所有人的動靜納入眼底。
黎星川相當低調,只參加文藝部的活動,平時基本上不出席任何夜里的活動,酒吧和迪吧從來看不見他的身影;但長相優越,又會唱歌,他注定擁有校園優先擇偶權。
她們看的很清楚,有人時不時看黎星川一眼,然后和身邊朋友交流,大約是在詢問他的信息。
歐若瑤正考慮著等下拍宣傳照的正事,問“我要不要去給他涂個口紅”
杭蕓笑了下“恃靚行兇,算了,隨他。”
十多人分成四組,各自在草坪上散開。
黎星川在歐若瑤這組,最后一個拍。
鏡頭中容納著廣袤烏云的藍色天空與張開雙臂的少年,風一吹,他的白襯衣向后擺蕩,鷹一般振翅欲飛。
“出片率真高啊。”歐若瑤嘟囔,提高聲音,“好了,換個姿勢。”
黎星川“我感覺拍了好久,應該差不多有能用的吧”
歐若瑤翻看著之前連拍的照片,催促道“再拍點嘛,你”
她突然失聲。
放大,再放大。
鏡頭下半部分,將草坪后的小樹林拍了進去。
她看見一道模糊的詭異黑影,沒有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