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黎星川手背上的小黑,嚇得收回小觸手本來想趁此機會偷走一件衣服藏起來,但現在閃閃很不高興。
黎星川生氣,氣季望澄,也氣自己。
季望澄一次又一次突破下線,毫無疑問,這是個法律和道德都無法束縛的壞家伙,對方對他的所作所為完全稱得上變態跟蹤狂,但盡管如此,他除了“好氣”、“真的好氣”之外,居然沒有額外的情緒。
他依然覺得,這是一種由于非正常成長過程而產生的偏差,而他們未來有很多時間去慢慢矯正。
慢慢來吧。
黎星川把破舊的衣服單獨拎出來,拿了個塑料袋裝好,準備丟掉。
季望澄“對不起,我會賠。”
黎星川“算了。”
幸好他沒什么物欲,衣服也都不貴,便宜的不到一百塊,雖然有點心疼,造成的經濟損失還算可控。
“就當我買下來。”另一個季望澄說。
黎星川“不用。”說完,把塑料袋扎好,放到門口。
他去隔壁房間翻找東西,而季望澄們眼巴巴地看著那堆破衣服。
片刻后,黎星川抱著一本相冊回來,另一只手拎著舊款數碼相機。
是季望澄的那本牛皮相冊,里面放著許多他們小時候的照片但季望澄把他自己的臉全部劃掉,所以稱作“黎星川個人童年影集”也恰如其分。
他把相冊遞過去“看看吧。”
七個季望澄掃了一眼,興致缺缺地低下頭,默不作聲,沒一個人去接。
氣氛莫名低落。
黎星川嘆氣。
上周,他去咨詢了耿醫生一些心理問題。季望澄這種情況,并不是獨一份,但他的情形最為特殊。
“除了你所說的這個原因,還有重要的一點。”
“他已經走上了一條否定自己的路,就像是走懸崖上的線索橋,每往前走一步,踏過的木板應聲碎裂,往后看,再也沒有橋身,只有四根空蕩蕩的繩子。”
他沒辦法回頭。
那該怎么辦呢
黎星川開口“我們原先住的那個房子,前幾天找了人來修復,他的超能力是時間回溯,把某樣沒有生命力的物品狀態恢復到之前的某個時間點。”
“很可惜,房子是你弄壞的,恢復不了,只能搬家重建。但人家來都來了”
“我找他修了別的東西。”
他翻開牛皮相冊,第一頁冊頁里有四張照片。
年幼的黎星川對著鏡頭比剪刀手,笑得春暖花開,季望澄表情淡淡,目光落在他的側臉。兩個人的臉稚嫩而圓潤,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
季望澄難以置信地抬頭,他們同時伸出手,又害怕什么似的,默默收回來。
前傾的姿態,令他們將冊頁上的內容,看得更清楚。
嶄新而潔凈的照片,沒有半點劃痕。
籠罩在過去的陰云,被閃光驅散,無影無蹤。
他們抬眼,琥珀色的瞳孔略微收縮,目光仿佛吹散在空氣里,下一秒,同時聚焦在黎星川的眉眼之間,將他完全收容其中。
“閃閃。”他低聲喊道。嗓音顯得啞沉,像是烈性酒液灼燒喉嚨,難以捉摸。
季望澄嘴唇翕動,卻沒有一個人繼續說下去。
“里面還有一些視頻。”黎星川對他晃了晃相機,語調平和而篤定,“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再一起看吧。”
“馬上就要放暑假了,記得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