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淮寧的傷口接觸到棉棒的時候有些痛,
但他卻無暇顧及,只是看著面前的人,輕聲說“其實您可以不用這樣幫我的。”江望為他上藥的動作頓了頓。
簡淮寧抿了抿唇,輕聲道“那些話我現在都不會特別難過了,已經習慣了。”他試圖用很輕快的語氣說,來讓身邊的人可以不用太過擔心他。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江望道“這跟習慣有什么關系”
簡淮寧一愣。
“攻擊人的話永遠都是攻擊,疼痛也永遠都是疼痛。”他修長的指將繃帶貼在簡淮寧的傷口處,面色平靜又低沉“一個人如果經常受傷的話,的確耐痛值會上漲,但難道就因為他不那么痛,就活該痛嗎
江望終于抬頭看他“沒有這個說法的,淮寧。”
日落的黃昏余光灑落進來。
暮色漸漸降臨,窗外的景色被染成一片有些驚心動魄的橘黃色,格外的美麗明艷,可是在這一刻,簡淮寧能看到的,只有江望那黝黑如琥珀般的眸子。
簡淮寧的眼眶在驟然被染紅。
從來都沒有人對他說過,不是習慣了疼就應該疼的,不是因為不怕痛就活該痛的。江望的聲音近在耳畔“哪些話也許你真的已經不在乎了,但是我在乎。”他的聲音落在簡淮寧的耳朵里,然后落在他的心上。
江望低垂眸子,動作很輕的將他身上受的傷口慢慢撫平,低聲說“一想到你可能會看到,我沒有辦法視而不見。”有水滴落下來,打在他的手背上。
江望的動作頓了頓,他沒有抬頭,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燈光下,那水珠散了,小小的水珠不大,里面凝聚著的,卻是這么多年難言的委屈。
室內很安靜。
簡淮寧的聲音很輕,甚至很平靜,只有稍微的顫抖暴露了情緒,他說“我哥哥的死不是我害的。”
時隔那么多年。
除了出事的時候他曾經和蕭宏還有父母解釋過,后來再多的議論和誤解他也沒有再開口過。
就好像是那年那個縮蜷在角落哭泣的孩子被關了起來,連同那些委屈和脆弱和不能見人的傷痕全都被鎖在了最深的角落,他在心里建立起了層層的墻,不僅把那個年幼的孩子關了起來,甚至連同自己也關在了里面,畫地為牢。
歲月匆匆流逝。
很多很多年后的有一天,當眼淚再掉下來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打開那扇門,與那個哭泣無助的孩子重新對視,再提舊事時,似乎僅僅是瞬息,心理的陰影重新覆蓋上來,他的心臟鼓鼓脹脹的幾乎要爆炸,便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角落里。
簡淮寧輕聲說“那天我的生日,我給他打了電話,他說最近的比賽比較忙不能回來了,我就答應了,讓他好好比賽不用回來,等他出道的時候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看他,哥哥答應了。
眼淚從臉頰滾落下來。
好像連帶著這些年的委屈。
簡淮寧努力讓聲音平靜,基本顫抖的不像話,他道“然后警察就打電話來,說哥哥在天橋上出車禍了,爸爸媽媽去了警察局,警察說他是雨天在路口的時候分心,和對面的車相撞才會出事的,檢查最后一通電話是跟我打的,而那天是我的生日,都是因為我的任性,哥哥才會開車的時候分神出事的。
如同親手把舊時的傷疤血淋淋的撕開。
簡淮寧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仿佛要被吹散一般,甚至也許他自己都害怕得到回答“但是我真的沒有任性”
就像是那年那個哭泣的小孩哭著解釋卻被甩開的手一般。
而回答他的。
卻是被緊緊握住的手,江望的手掌寬大溫暖,他說“我知道你沒有。”
簡淮寧有些詫異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