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低頭應是,伸手去扶謝太太,“太太,請。”
謝太太頓時漲紅了臉,甩開女傭的手,嘶吼道“謝君峣”
謝君峣淡淡地道“因為您和父親生養我和大哥,所以我們奉養你們、孝敬你們,但你們不應該倚仗父母身份來命令我們、控制我們。既然這么多年以來都在外人面前維持家庭和睦的體面,請你們繼續保持下去,對大家都好。我正在追求我喜歡的姑娘,若是讓我知道謝家有誰在背后亂搞小動作,我不介意大義滅親。”
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凜然的神色,掩不住一絲絲殺意,和謝太太進門時見到的溫柔青年簡直是判若兩人。
謝太太不敢挑戰兒子的耐性,只能氣呼呼地離開。
謝君峣坐到沙發上,臉上露出疲憊神色。
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里是一種悲哀。
父親謝成功風流成性,處處拈花惹草,偏喜歡在外面裝作正人君子,誘惑無數年輕女子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有些被他納做妾室,有些卻被他始亂終棄。
母親在外人面前優雅從容,不失風度,在丈夫跟前溫柔順從,處處以夫為天,在公婆面前孝順有加,做足兒媳婦的本分,甚至在妾室跟前亦頗有主母風范,唯獨在兒子面前像一個瘋子,動不動就發怒,對兒子非打即罵。
她欺負的只有一個謝君峣。
因為謝成功不靠譜,謝君峣的大哥謝君顥從小便在祖父母身邊長大,受其教養,謝太太輕易碰不到他,也有可能是那時候她病得不嚴重。
謝君峣出生得晚,是謝太太為了挽回丈夫才又生下來的,當時她已有三十四歲。
可能是病得很嚴重了,她在外人、丈夫、公婆面前表現得越好,在兒子面前發瘋得越厲害,謝君峣從生下來長到三歲,身上就沒一塊好皮肉,全藏在衣服底下,謝太太對外面說她親自照顧兒子,從不假手他人,也不叫別人抱他,每次都避開所有人在屋里又打又罵,有一回差點把他給掐死,幸好被回來看望弟弟的謝君顥及時發現并出手阻止。
謝君顥送她去國外治療過,說是心理上的疾病,但治療效果不大。
后來,謝君顥直接把弟弟挪到自己院中,讓心腹照顧,不讓謝太太接近,從上海搬到香江,先在兩處唐樓暫住,再買兩塊地皮蓋新屋,一處在山頂,一處在是山腰,分開住。
謝君顥沒有結婚,他把弟弟當兒子一樣撫養,總認為是他疏忽導致弟弟受那么大的罪。
謝君峣從沒怪過自己的哥哥,他十六歲出國讀書,四年后學成歸來,從祖父手里接過家里的生意,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自然不可能發現母親的異常。
誰能想到呢
整個上海灘,誰不知道謝成功謝老爺和謝太太夫妻恩愛,妻妾和睦,長子能干,庶子成群,一大家子其樂融融,令人羨慕。
糟糕的情緒在第二天見到陸明珠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穿一身雞心領的大紅色連體褲,以一根白珍珠鏈子做腰帶,肌膚勝雪,身姿修長,笑容明朗,燦若云霞,整個人熱情洋溢,活力十足,幾乎驅散世間的一切陰霾。
嫵媚脫俗兼而有之,美到骨子里。
謝君峣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上車后問她“怎么想起來約我一起看粵劇了我以為你喜歡越劇。”
坐在陸明珠聽懂了。
粵劇和越劇同音不同字。
她笑道“我在寫一部關于梁山伯和祝英臺的粵劇劇本,如意電影公司征稿的,想趕在上學前完成,今天去劇院里取取經。”
謝君峣只注意到一件事“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