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20分鐘過去,晏鶴清背著釣魚包,提著水桶和餌料跑出單元樓。
陸凜依然等在原地。
“久等了。”晏鶴清彎起嘴角,他的裝備不小,他走到后備箱,正要放下水桶開后備箱,后尾門先緩緩開了。
是陸凜在前面開了。
晏鶴清沒詫異,麻利往里放東西。
陸凜黑眸深深,他感受沒錯,晏鶴清對他不再拘謹,適才叫他名字,不是幻聽。
晏鶴清放好東西,要關后尾門,又先落下來了。
陸凜同時繞過去開了副駕駛門。
上車后,車內暖氣十足,晏鶴清扣好安全帶,目光落在中央扶手盒,有個專放保溫杯的地方,晏鶴清抬眸,淺色瞳孔里浮動著笑意,“你帶姜湯了。”
那次晏鶴清掉進冰窟,就是喝了這只保溫杯裝的姜湯。
陸凜頗為意外,“你那時有意識”
“有一些,不多。”晏鶴清抬高左手食指和拇指,簡單比了一個弧度。
如果說晏鶴清像尊藝術品,他的雙手就是唯一“殘缺”。
指間的繭子,淡下去不少,仍顯眼。
卻也有另一種真實的完美。
陸凜收回余光,車駛出小區大門,和上次一樣,前行了一段路,再掉頭上高速。
天色黑沉,高速路面只有他們在行駛,寂靜無聲。
晏鶴清忽然說“下次你可以打電話,不用專門跑一趟。”他唇角微揚,“通信的出現,就是方便聯系。”
陸凜食指輕叩了一下方向盤,“我專跑一趟,也就第二次。”
第一次,是大年三十。
晏鶴清點頭,“看來得謝謝我的餌料。”他輕聲微笑,“上次的餌料,你釣到多少魚”
“一湖。”
晏鶴清是真有些意外了,“一湖度數太濃了”
陸凜沉沉“嗯”了聲,“人都會醉。”
晏鶴清沒接了,他望著前方,漆黑,只有淺淺的車燈照著亮,開往未知方向。
他沒問地點,沒問車程,陸凜卻先說“扶手盒有零食,還要開三個小時,你餓了先吃點墊肚子。”
晏鶴清不餓,但他還是微側過上半身,低頭打開扶手盒。
特別深的扶手盒,裝滿小零食。
巧克力,菠蘿干,芒果干,透明包裝袋的小甜包
晏鶴清拿了一袋菠蘿干。
上次吃過菠蘿油條蝦,他突然有點喜歡菠蘿的味道,他撕開包裝袋的一角,小小一包,就兩三片,他拿出一片,先問陸凜,“來一片嗎”
“好。”
晏鶴清遞過,停在方向盤右側,陸凜空出右手,接過菠蘿干,整塊放進嘴。
晏鶴清還沒吃,手上拿著第二片,“還要嗎”
拇指指尖搓著食指的指尖,菠蘿干上似乎撒了糖霜,殘留了一點糖霜的觸感,片刻,落回方向盤,陸凜左轉下高速,“你自己吃。”
晏鶴清收回目光,轉向窗戶,咬了口,緩慢咀嚼著。
車內恢復安靜,陸凜伸手開了歌。
下一瞬,吳儂軟語比春風還要溫柔。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
是那首評彈。
隔著玻璃,窗外是無盡的漆黑,晏鶴清嚼完菠蘿干,又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片,安靜吃完,沒再動其他零食了。
嗡嗡嗡。
過了會兒,晏鶴清的口袋振動,他摸出手機,來電是,33。
他21歲那年的3月3號,車禍去世。
陸牧馳的備注名,就是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