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水花灑在了蜂的頭部,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它略呈倒三角的輪廓緩緩滑下。蟲母蒼白清瘦的手中揉著柔軟的草葉,一點點擦拭著蜂濕漉漉的絨毛,隨著力道大小的替換,他手背上淡色的經絡紋路也是現時隱,勾纏著蜂悄悄轉動腦袋,反光的眼面無聲跟隨著蟲母的動作。
“別動,小心水進眼睛里。”
嗡嗡嗡。
像是在反駁,涌動的口器相開相合,深紅色的側壁夾住了顧棲的手腕。
“干嘛我說的不對嗎”收獲巨獸的臣服無疑是迷人的,這甚至會讓人上癮。顧棲翹了翹嘴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捏著蜂的口器晃了晃,“聽話的孩子才有獎勵。”
落湯雞似的蜂此刻完全將蟲母的模樣收入眼底小小一團、濕漉漉地在自己面前逞著兇,破有些張牙舞爪的肆意,但蜂卻知道藏在蟲母心底的不安只多不少。于是它忽然靠近,潮濕的巨大腦袋蹭在了小蟲母的頸側,微翹的絨毛有些癢人,卻正好給了對方所需要的溫暖。
顧棲一愣,他覆在蜂口器上的手指顫了顫。被拋棄后的他,似乎在低階蟲族這里收獲了真摯的愛護。
他喃喃道“誰說你們沒有感情的我肯定一個反駁。”
對此蜂的回應是用自己的前足攏住了小蟲母濕漉漉的肩胛后背,帶水的剛毛有些扎人,但又令顧棲感到了貼心。
“你可真好啊”
等終于給蜂也清理好衛生問題后,新生不久就肩負“重擔”照料低級蟲族的小蟲母幾乎連手臂都抬不動了,強烈的饑餓感早就開始侵蝕著他的腸胃,不多時肚子抗議地發出了悲鳴。
咕嚕嚕。
瞬間,所有的蟲都看向顧棲。
過分年輕的黑發小蟲母感覺自己像是在面對教官的檢查,他有些不自然地舉起手掌,像是幼兒園班級內最聽話的小朋友,“呃,我餓了。”在他沒發現的時候,與低階蟲族之間的隔膜似乎早就消失殆盡了,他依賴著它們,它們永遠無聲注視著他。
嘩。
能飛的、能跑的、能跳的各類低階蟲族迅速從原地離開,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整個湖岸邊只剩下了半身泡在水里的顧棲和懶洋洋趴在草地上曬著太陽的天鵝絨螞蟻。
就連一開始貼著小蟲母的蜂都瞬間不見了影子,只剩下幾縷金棕色的毛發落在水面上蕩出淺淺的波紋。
顧棲呆滯,他看了看等著晾干絨毛的天鵝絨螞蟻,忍不住道“這是怕我吃了它們嗎”
誰知道呢或許是想要在小蟲母的面前努力表現吧。
同樣被留在原地的大家伙抖了抖身子,慢吞吞地用蟲肢挑起饑腸轆轆地蟲母背在身上,一路往山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