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顧棲僅僅猶豫了片刻,或許是因為他從重生以來遭遇的種種事情成為蟲母后經受著來自火山與高階蟲族殺意的壓力、親眼目睹了低階蟲族們的死亡、在加入自由之盾后一刻不停地用任務來充實自己、在羅辛哈白塔中莫名其妙踏入的陷阱、跨越時空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
短短半年的時間,顧棲感覺自己像是已經經歷了大半輩子的起起伏伏,好的、壞的、喜的、悲的過于集中的經歷以及感情令顧棲心中何嘗不是充滿了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許他早該釋放一下了。
而現在就是一個機會,一個短暫的、能夠令他不再想那么多的機會。
“好,干杯。”
深色的黑啤碰撞著冰涼的酒瓶,青年含著細長的瓶口,冒著細碎氣泡的酒水像是烈風似的灌入了溫熱的喉嚨,涼地幾乎能吹散全身上下的所有溫度。
這是廉價的、一般放在柜臺中都不會有人購買的酒水,味道辛辣、單調,似乎除了味蕾上的刺激以及溫度上的冰冷,再感受不到其他,沒有麥子的醇香,也沒有甘梅子的清甜,但對于顧棲來說卻有些意外的濃烈。
比起顧棲仰頭灌酒的模樣,亞撒倒是慢吞吞地喝著水。
他叮囑道“哥哥慢點喝。”
但這話說的還是遲了,顧棲幾乎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一的酒水,翻滾的氣泡撐著他的胃,這令黑發青年的眼眶、鼻頭都有些發紅他喜歡甘梅子酒是因為其味道甜、度數低,但顯然黑啤酒的威力要比顧棲想象中的還大。
“哥哥”亞撒輕聲呼喚。
“唔這個酒,有點辣”
“可能是哥哥喝得太快了,要喝水漱漱口嗎”
“不、不了。”
顧棲有些遲鈍地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小半瓶黑啤酒就能讓他后腦發暈。
亞撒盯著黑發青年,他抱來了屋里的枕頭以方便對方靠在身后,“哥哥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說出來,說出來或許會好很多。”
“不開心的嗎”
顧棲托著下巴,他的目光落在了逐漸清晰的月亮的輪廓上,指尖嗒嗒敲著酒瓶,冰涼自指腹傳來,帶來了一陣短暫的清明。他喃喃道“你知道的,我也曾就讀于萊特蒂斯第一軍事學院。”
“哥哥喜歡那里嗎”
“喜歡,也不喜歡。”
“為什么呢”
此刻,亞撒褪去了白日里的模樣,他展露出獵人的頭腦,開始一步一步地撒下自己的陷阱,等待迷迷糊糊的野兔一腳踩入。而顧棲也從不曾考慮過自己教導的小崽子實際上是一頭披著大型犬皮毛的野狼,或者說,他壓根兒沒往這個方向想。
“那是一所很好的學校,我想不會有人會不喜歡它的。但是唔,”酒氣上涌,顧棲說話慢吞吞的,甚至有些顛三倒四,“里面有些令人討厭的同學,他們的存在污染了我在這所學校能得到的快樂。”
“他們他們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