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天降奇寶,深紅色甲殼的蟲子先是不可置信地甩了甩頭,早就變得清亮的復眼中密密麻麻倒映著幾百個黑發蟲母的影子,他晃了晃垂在身后生著薄羽的翅膀,試探性地將自己的前足搭在了顧棲的膝蓋上,又目光灼灼地盯著瞧蟲母的反應。
本來是想讓蟲子坐到自己身邊的顧棲沉默片刻,他看了看躺椅一側留下的空隙,又看了看眼巴巴盯著自己的蟲子,心中的天平動了動,似乎在這幾日的相處中,早已經無聲地倒向了他們在短暫的混沌排斥之后,顧棲分得很清,他們只是一群被他救下來的小可憐,而不是當初咄咄逼人的高階蟲族。
黑發蟲母輕嘆了口氣,在蟲子無措、準備撤下前足時,柔聲道“想上來就上來吧,不過你可要輕一點我現在遭不住你的飛撲”
在蟲子們還只有小臂那么長的時候,他們總喜歡幾只擁擠著撲向顧棲的小腿,但現在體型已經超過一米的蟲若是再撲上來,那結局一定不會太美妙。
在顧棲回應后,都不用多加思考,下一秒蟲子就顛顛地爬了上來
他很小心地抖落掉自己蟲肢上的細碎草屑和灰塵,帶著薄羽的蟲翅顫了顫,小心地像是被子一般蓋在青年的膝頭;至于蟲子的身體則略向前爬動,胸腹俯下,前足、中足輕緩地抱住了顧棲的腰,后足垂在青年的大腿兩側,穩當當地趴在了年輕蟲母的懷里。
溫柔的屬于蟲母的馨香在彌漫著,淡淡的薔薇花香和某些只有蟲族才能感受到的腥甜,暖融融的溫度透過蟲母輕薄的衣料傳遞到蟲子的甲殼上,明明他早就習慣了自己身上的涼意,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會去渴求屬于蟲母的溫度。
深紅色甲殼的蟲子無疑是四只蟲中第一個走上蟲生巔峰的,這樣的待遇自然惹來了其他幾只的眼紅,原本還教導著低階蟲族的他們都一股腦地擠了過來
體型略小的黃褐色蟲子揚著翅膀從躺椅的另一側爬上來,他的身形在時至今日的發育對比中略嬌小,因此行動格外靈活,不一會兒就趴著占據了躺椅椅背的位置。蟲子格外主動地躥到了顧棲的腦袋后面,他鋪開了自己的在陽光下散發著暗沉金的翅墊在那里,在精神力鏈接中呼喚著
媽媽,靠我。
很舒服。
顧棲沒有拒絕,他微微向后倒去,后頸枕在了蟲子的翅上,有種微涼的觸感,而屬于蟲的腦袋也轉過彎,輕巧地搭在了蟲母的左肩上。
見此,外殼已經徹底展現出銀灰質地的蟲爬上躺椅的尾部,他原本畸形的蟲肢至今恢復了十分之,大約再有幾天就能徹底康復。
因為他的甲殼相較于其他同伴更加堅硬,因此蟲子并不能當枕頭、當靠墊,于是他聰明地退而求次,小心地趴在了躺椅尾部、顧棲的腳邊。屬于蟲子的鉗足繞過彎環繞在青年的小腿、足踝之上,而腦袋則正正好地落在了青年毛茸茸的拖鞋上,蹭一蹭,就是十足的舒服。
最后,又只剩下那只比較溫吞穩重的蟲了。
他不緊不慢地靠近,更為龐大的軀體坐臥在躺椅的側面,半仰起來的腦袋輕輕枕在了扶手上,顧棲也格外配合,他在面對這群蟲子的時候盡可能端平著一碗水,因此即使有時候這只蟲表現緩慢,博愛的蟲母也會小心地照顧到對方的情緒。
黑發青年的掌心落在了蟲子圓呼呼的腦袋上,他摸了摸,而被摸的這一位也舒服地閃了閃復眼,口器之下的頜部枕著扶手,開始與蟲母一起享受午后的太陽。
輕柔的風拂起,遮陽傘下的蟲母和四只幼年體的高階蟲族們陷入了午后的休憩,不遠處的低階蟲族們還圍在一起,時不時看一看正睡覺的小蟲母,便繼續專注于屬于它們的教學。
在朦朧的精神力鏈接中,顧棲是伴隨著某種搖籃曲入睡的,那首搖籃曲輕柔且深情地吟唱著
愛他
愛顧棲
那是浮動且堅定的,來自于他們對蟲母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