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者遇見了神,于是他想弄臟神,將其拉下神壇,然后取而代之。他說,我也可以是神。
一整個晚上,顧棲斷斷續續做了很多夢,似乎是相聯系的故事,似乎又毫不相關,等他第二天清醒的時候只覺得整個大腦都懵懵地發脹發痛,兩側的太陽穴像是墜著鐵塊,叫他只想懶洋洋地賴在床上。
漫長的第一個十分鐘后,頭發亂糟糟的蟲母終于從漩渦一般的被子中掙扎著爬了出來,他揉著酸澀的眼睛,腦海中似乎還回蕩著那時不時就出現的求救聲,一如他昨日下午時睡夢中聽到的聲音,那些近乎痛苦的哭嚎和求救似乎來自于同一個對象。
可是到底是誰呢
似乎每一次等他清醒以后再想尋找的時候,就什么都不剩了。
“頭疼”
一整個晚上都被迫聽到那久久不停的嘈雜,是個人都不會覺得第二天好受。
顧棲難受地赤腳踩在地上,他有些苦惱地敲了敲太陽穴,心道若是未來一段時間都這睡眠質量,他恐怕會比那位求救者先一步瘋吧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最近的黑發蟲母總是格外嗜睡,睡不好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昏昏沉沉,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半瞇著眼的青年繞過腳底下翹著腦袋的蟲子,他余光一瞥、腳步一頓,語氣有些微妙,“你們又長大了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的后遺癥,顧棲總覺得這四只蟲子不止是體型,似乎連顏色都變得更加鮮亮了原本黃褐色隱約有種錆色的金屬質地,甚至在靠近甲殼中央溢散著淡淡的金,另一只深紅的逐漸褪去了那層“深”而變得更紅,至于銀灰色的愈發地亮眼閃光,像是一塊落于荒漠中的銀幣
媽媽長大
長大要媽媽
長大長大長大
小孩兒似的嘈雜聲又在顧棲的腦海中響起,他頭疼地彎腰給這四只各彈了一個腦崩,“噓安生點兒,你媽媽我現在頭疼。”
在無數聲“媽媽”的疊加之下,顧棲偶爾倒是會用這個充滿了溫暖和慈愛的稱謂和這群蟲子們開玩笑
洗漱后的顧棲順著梯子爬下星艦,昨晚臨睡前瞅了一眼聯絡器內的天氣預報,原本他以為今日可能會出現預告中的陰雨天并不曾到來,反而整片天空藍到萬里無云,碩大的太陽像是個明溜溜的圓盤掛在空中,一陣一陣晃動著刺目的光。
陽關燦爛,天氣正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顧棲脹痛的腦袋。等他站在草地上準備和那群暫住的低階蟲族們打招呼時,卻忽然發現了問題所在
“等等一只、兩只、三只十一只、十二只哪來的十八只”昨晚住下的低階蟲族也不過十只啊
顧棲看向那位置有限的、被他昨晚臨時搭建起來的窩,不算太寬敞的地方擁擠著將近二十只低階蟲族,那站起來都幾乎上天入地的巨大體魄也不曉得是怎么蜷縮的,一個一個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是一個巨型的蟲子飯團,等顧棲走近了一瞧,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你們簡直了”
收攏著蟲翅的巨型蜂的屁股卡在了甲蟲半開的殼縫之間;狼蛛的八條大長腿抱著一只圓滾滾的金龜子然后一起被蝶漂亮的大翅膀覆蓋著;蘭花螳螂的一對巨大鐮刀前足一邊壓在觀音蟲的肚子下面,另一邊搭在巨型蜂的翅膀上;天鵝絨螞蟻整個身體都要被霸道的螢火蟲壓在了身下了,還要小心防止著自己有毒的尾針傷害同族
整個畫面就是一群低階蟲族們的疊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