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棲捂著胸口坐起來,那股卡在喉嚨中不上不下的涼氣還在,令他有種被什么硌住了生噎感。從巨型蜂的懷里坐起來,他看向那四只高階蟲族,啞聲問道“過去多久了”
很快
雨剛停
太陽出來了
四小只搶著回答,他們簇擁在蟲母的身側,越來越有亮度的復眼中盛滿了顧棲的倒影。
顧棲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期待,便挨個摸了摸蟲子們的腦袋,從低階蟲族們交錯的縫隙向外看去,原本陰沉沉的天重新掛上了陽光,前不久的雨水快得轉瞬即逝,如果不是草叢間晶瑩的露珠還閃爍著光澤,恐怕沒人會知道這是雨后的原始星球。
被扶著從巨型蜂的身上起來后,顧棲利索跳到了潮濕的草甸上,他輕輕拂開想要扶住自己的蟲子們,只伸手輕輕按壓在右側太陽穴的位置,眼尾下垂、略像是貓的瞳被睫毛半遮半掩,只留下了一層薄薄的陰影。
此刻,黑發青年在精神力鏈接的通道中發出號令
別動。
那是屬于王者的號令。
就在剛剛從黑暗中脫離的那一瞬間,顧棲感覺自己又摸到了一些有關于蟲母的“秘密”。
瞬間,一股涌動的風從他的周身向四面八方散開,它們鋪平雜亂的野草、掠過蕩漾的湖水、跨越黑漆漆的石縫、輕撫嬌嫩的花蕊以顧棲為中心點,所有的一切都向外綻開,這道溫和卻不失威嚴的命令迅速蔓延,頃刻間走過了整片荒原,甚至順著地表傳導向星球的另一側。
不止是點和線,是真正的面,是聚合而成的整個空間。
來自于王血蟲母的命令從這顆原始星球開始向外擴散,但又控制著距離,只環繞于這顆星球的引力范圍之內。
于是當那艘機械改造感十足的星艦剛剛好跨入這條界限的瞬間,原本坐在駕駛位、正仰頭喝著冰咖啡的女人猛然一頓,像是被破壞而陷入了僵硬的木偶,冰涼的黑褐色液體被傾倒而下,立馬弄臟了她的衣服。
“靠”女人僵硬著身子,手臂直愣愣地舉在不遠處,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任何控制的可能,便只能抽著嘴角,任由冰咖啡灑了半身,簡直就是透心涼。
她余光瞥向即將降落的星球,忍不住木著嘴唇喃喃道“這王血真帶勁兒啊”
強大,又生機勃勃,是無盡的希望。
與此同時,在這顆原始星球的另一側,某道幽深的洞穴之內,手中正捏著看不清的血肉大快朵頤的身影忽然一僵,他的手指顫抖地痙攣著,明明身體在執行著命令,但心臟、神經卻在催促著他去抵抗。
他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手里的肉,那副樣子像是幾百年不曾食過肉,滿目貪婪、唇角溢著口涎,指縫里擠出了黏黏糊糊的卵膜狀碎片,那些透著血絲的碎片連接著絲絲縷縷的粘液,正滴答滴答地落在了臟污的地面上。
精神力中溫和而肅穆的聲音說“別動”,他下意識地想聽從,可、可在體內張牙舞爪的饑餓感卻一刻都無法揮退,這是理性與原始野性打架的痛苦,是他無法忍受的煎熬。
那種想要吞食干凈眼前血肉的在摧殘著他的理智,手指僵硬不能彎曲,可肚腹卻叫囂著“給我吃”、“給我吃”他硬生生挨著來自王血蟲母的命令,試圖抗拒本能,將手里的肉喂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