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聽就可以知道,這應該是銀發蟲族少有的道歉,以至于他的語氣很生硬,連神情都像是凍僵了一般,這幅架勢不像是在說“對不起”,而像是來找人尋仇的。
聽了半段感覺自己已經拼湊出真相的銀河忍不住冷笑一聲,開啟了嘲諷模式,“你這是道歉還是尋仇呢我聽著怎么殺氣騰騰,可別嚇著我們自由之盾上的盾花了。再說了,你說你接受懲罰,怎么難道你被懲罰了,消亡的生命就可以復活”
盾顧棲花面無表情地看向陸斯恩,“我忽然遺漏了一個問題。”
那是他曾經好奇、后來放棄,可當回到這一時空與作為“舊識”卻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高階蟲族們重逢時,又開始重燃的疑惑。
顧棲道“你們憎恨蟲母,為什么又渴求蟲母。”
安格斯皺眉,“我們不”
“我聽到了。”顧棲指了指自己的大腦,“蟲母和高階蟲族們的精神力鏈接,你們的憎恨、殺意、厭惡我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間,三位高階蟲族的神情都是空白的,或者說他們從未想過,能聽到蟲母心音的他們,竟然也早就被蟲母聽到了自己的盤算曾經的每一任蟲母都是在接受了中央星上的系統學習后,才能掌握精神力鏈接,而他們誕生時無意識發出的信號也僅能夠被其他蟲族捕捉,那是為了尋找到蟲母的必要環節,因此陸斯恩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想不到顧棲竟然同樣可以“聽”到他們的心音。
也就是說,在新生蟲母從原始星球上蘇醒意識的那一刻起,他們所有藏在心底的想法無所遁形。
長達數個月的時間里,他們在尋找蟲母的路上無數次詛咒過這個新誕生的生命,那是罪惡與厭惡的轉移、是來自曾經被背叛的連坐,不問事情背后的真相,便一廂情愿地將自己的憎惡發泄在一抹什么都不知道的靈魂上。
被來自其他人的厭惡包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白鳥圖書館被愚昧的人們燒毀后,顧棲體驗過那樣的生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人喊人打的過街老鼠,灰溜溜地只能躲在暗處、只能等夜深人靜了再偷偷出來尋找可利用的“垃圾”。
那是他幼年時的苦難,也是他甫一重生面對的泥濘。
此時,黑發青年眼睛里閃爍的光格外認真,藏在責怪與怒意之后都是真真切切的疑問,在經歷了一場莫比烏斯環式的旅行后,顧棲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另一道動靜打破了整個大廳內的沉寂。
登登登。
是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以及另一道緩慢而沉悶的腳步。
鯊魚皺眉看向銀河,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其他人”
銀河攤手,“我直接打開了自由之盾和蟲族星艦的對接通道,可能是某位姍姍來遲的蟲族高層”
“不,不對。我說的不是腳步聲還有別的。”鯊魚的臉色并沒有因為銀河的解釋而好轉,他忽然仰頭看向大廳一側落地窗外浩瀚無垠的星空,在肉眼難以分辨出具體方向的某個位置,似乎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在逐漸靠近
幾乎是在鯊魚感受到不對的同時,銀河也面色一變,或者說整個自由之盾上擁有人魚族血統的成員都凝神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不只是他們,顧棲和高階蟲族們同樣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