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因低頭看了一眼青年的靴子。
“你打我屁股”顧棲小聲。
大概是哭過一場,自己最信任、依賴的監護人也到場了,原本充斥在顧棲心底的緊張和意外落入這般境地的焦灼全部一掃而空,只剩下了放心。
顧棲到底是第一次參加實戰任務,在過往順風順水之下,這一次的“意外”才令他認識到自己的很多問題。他也會害怕、緊張、恐懼,可當看到監護人后,顧棲卻忽然沒有那些消極的心情了他知道監護人很厲害,不論是在多危險的情況下,只要有監護人在,他就可以做到什么都不怕。
像是迷失的幼鳥找到了歸途,黑暗中的花苞看到了太陽。
“不打你,你能長記性”愷因單臂抱著顧棲,在黑暗中將原先纏在青年周身的精神力放出去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同時嘴上也不忘教育某個“陽奉陰違”的小壞蛋,“在家里倒是答應得乖乖巧巧,等我出門了轉頭就走,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可是原本我們任務馬上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因為那點兒小意外,現在我應該已經回到薔薇莊園里躺著睡覺了。”
“如果成功了,是不是我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我們七七偷偷干了點兒什么”
顧棲一窒,小聲為自己辯解道“但是我已經長大了。daddy,萊特蒂斯內出任務的事情并不少見,我不想一輩子都當溫室里的小花朵。”
懷里小心抱著他的“小花朵”的愷因無聲輕嘆,他直接將顧棲的腦袋按低在自己的肩頭,用半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把人包了進去,便大搖大擺地從工具間走出來。
一邊走,他一邊壓低了聲回應著懷中青年的話語,“七七,那些事情很危險,我已經有足夠多的財富和權力,已經不需要你再為那些而拼命了”
“可是我很貪心,我想要的不止是那些。”顧棲也順著愷因的力道趴在對方的肩頭,聲音因為被西裝覆蓋而微微發悶,“我就是想做些什么,想變得和daddy一樣厲害我確實沒有aha那么強壯,可我從進入萊特蒂斯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確定了目標,我都堅持了這么久了,不想半途而廢。”
顧棲的心思很純粹,他從進入萊特蒂斯第一軍事學院的那一天開始,就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從軍校生到可以帶領軍團的長官,這是顧棲給自己確立的目標,也是他的渴望。
年輕的孩子們總是有著一顆熠熠生輝的心臟,他們意氣風發、大膽無畏,沒有被軍校外的現實所侵染,只為自己的初衷所努力,而顧棲就是這樣人群中的一員。
都不用看過去,愷因也能想象到青年眼底的光芒有多么強盛,甚至于愷因覺得只要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徹底被俘虜,然后答應青年那些危險的請求。
愷因張了張嘴,卻沒法說出其他拒絕的話。
他總是沒有辦法拒絕顧棲。
于是兩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一個思考著什么說服自己的監護人,另一個則糾結著家里養的乖乖崽進入了“叛逆期”怎么辦。
而在大廳內等到焦心的約爾夫達布斯則時不時看向顧棲最初離開的方向,一邊在心里數著數,一邊警惕著周圍的環境。
顯然,作為大少爺的他并不是第一次參加萊特蒂斯派出的任務,但卻是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落到如此境地。在最初度過了因為顧棲指責而生氣的狀態后,約爾夫自然也反應過來了自己行為的不妥之處。
正當約爾夫在心底暗暗叫罵的時候,他眸光一閃,看到了遠處的一道身影
是個身材高大、戴著面具的紅發aha,身穿黑色襯衣,領口略開了兩道扣子,自那質地極好的面料下足以看到對方結實有力的軀干。
那位aha周身的氣勢極強,甚至都無需放出信息素,便已經為自己隔絕出了一道真空地帶,連帶著周圍的人不敢靠近,生怕被那恍若猛獸似的精神力給一口吞下。
但引起約爾夫注意的并不是aha,而是被aha抱在懷里的人。
光看輪廓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被深色的西裝外套包裹了大半,只露出半截懸空的腿,和一雙沾著泥土的深灰色短靴。
約爾夫的視線落在了那雙靴子上。
他認得清,那是顧棲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