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三桌食客也相繼放下筷子,這里不如食肆嘈雜,他們也不急著走,挪開凳子坐在一旁看海珠清理海膽,提意見讓她準備一壺茶備著,飯后清口用。
“行,我記下了,明天就去買茶爐和茶葉。”海珠說。
“明天晚上開不開門做生意我給你介紹客人過來。”
海珠搖頭,她指了下天,明天大概要下雨了,“下雨天不開門,大風天不開門,天晴了我下海逮到好東西了就開門做生意。”
旁觀的食客都笑了,“來你這里吃飯的人全憑緣分了。”
海珠也笑,可不是嘛,全看機緣巧合。
“往后要開門了,我就在墻上插面紅色的旗幟。”她說。
海膽黃摳完了,海珠端著碗進去蒸蛋,齊阿奶拿來鐵鍬連沙帶殼一起鏟起來倒桶里,這些東西要在關門的時候和剩飯剩菜一起提出去挖坑埋了,不然過個夜就臭氣熏天的招來一大群蒼蠅。
“結賬吧,我們也該走了。”抱著小孩的婦人說。
“我們這桌多少錢”男人問齊老三。
點了酸筍魚的兩桌就貴些,分別是四兩八錢和二兩二錢,最后一桌是巷子里的兩位街坊,只點了一盤爆炒蚌肉和海膽蒸蛋,自帶了兩碗粥,一頓吃下來才六十文。
送走了三桌食客,齊老三把銀錢給了海珠,轉過身麻利地收拾碗碟,海珠燉個蛋羹的功夫,他就把院子里清理干凈了。
“你們也還沒吃飯”杜小五擦著嘴走進廚房,掏出荷包問“飯錢和海參一共多少錢來著”
“海參我賣給九貝食肆的掌柜是一百文一根,你也按這個價給吧。至于飯菜就不必談錢了,我請小五哥。”海珠笑著說。
杜小五搖頭,海參有十七根,他拿出二兩碎銀遞給她。她跟沈遂交好,又是韓提督的義女,跟韓少將軍也走的近,他可干不出吃飯不給錢的事。
“你忙,我走了。”他提桶離開,“桶明天還你。”
夜色深深,巷子里安靜了下來。
齊老三關了門,免得再有人登門,隨后洗手去廚房端煲湯煮粉的瓦罐。
瓦罐里的湯還冒著熱氣,爽滑的米粉沾滿了濃湯,挑在碗里再澆勺湯,撒撮青綠的蔥花,在燈籠的光暈下看著極有食欲。
“蟹肉豆腐湯來了,快讓讓。”冬珠端著湯盅過來,這一蠱湯用料扎實,橘紅的蟹殼下面是滿當當的蝦尾肉和蚌肉,豆腐先煎后氽,吸飽了湯汁飄在湯上。
海珠端來一缽海膽黃蒸蛋,海膽黃攪在雞蛋液里蒸熟,起鍋了攪一勺秋油,香味一路從廚房飄到飯桌上。
“吃飯吧,都餓了好久了。”海珠擼起袖子坐下,回來時吃的那一碗豬肚粉早消化干凈了。她舀一勺蛋羹鋪在粉上,攪散后挑幾塊豆腐幾塊兒蝦尾肉,端起碗連吸帶嚼后喝湯,一碗湯粉下去胃里舒坦了。
冬珠和風平也學她的吃法,一碗粉下去就飽了,他們姐弟倆守在廚房燒火沒少幫忙嘗菜,炸魚皮就吃了不少,也不怎么餓。
海珠又吃了兩塊蟹肉也放下了筷子,剩下的被齊阿奶母子三個包圓了,尤其是齊老三,他干活多胃口也大,多少剩飯都能撐下去。
“今天在海下開蚌得了兩顆珍珠,我跟冬珠一人一顆。”海珠回去從換下來的臟衣裳里翻出兩顆珠子,黑色的有小拇指指腹大,紫色的比黑色的小一圈。她拿出剩下沒吃完的豆腐捏碎,兩顆珍珠在豆腐里搓了搓,表面的黏液搓沒了,珠子在光暈下浮出光澤。
冬珠捏著紫色的珍珠舉到燈籠下細看,笑盈盈地回頭說“姐,真好看啊。”
“改天拿到首飾鋪子里,找金匠用金絲箍一下,串繩戴脖子上。”海珠說。
潮平眼巴巴地湊過來,海珠看他一眼,把珠子遞給他,“好看嗎”